“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美玲调转身体的朝向，站在老警察身后的常文轩感到既毕业答辩之后阔别已久的压迫力。
“我没表达清楚吗？就是我刚才说的，这是杀人案件，并不是意外。”
“你怀疑我是凶手？我会杀了自己的老公？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这么说话。”
“额”，常文轩不理解，为什么几次接触下来温柔的潘美玲，此时性格骤变，“我其实还没能确定谁是凶手，我只说凶手可能是你们六个人中的一个，不代表就是您呀，女士。”
“胡说八道！她们都是小孩子，还是女孩，能做什么？”
“在犯罪这件事上，不分长幼，也不分男女。”
“你……”
潘美玲双手激动地锤了桌子一拳，猛地站起，要与常文轩理论，只是双脚还未站稳便又瘫坐下，眼前漂浮灰白色的雪花。她常年患有低血糖，突然起身时，会产生眩晕，并短暂失去视觉。
老刑警眼疾手快，搀扶住她的上臂，剜了常文轩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常文轩接了一杯水放到潘美玲面前，一旁的陈夕拿走了，她一股脑喝下肚，纸杯攥在自己手里，常文轩以为她口渴，于是又接了一杯给潘美玲，但这杯水依旧进了陈夕的胃中，她了解自己的妈妈，她担心这杯水会泼到常文轩的脸上。
老刑警轻声安慰：“妹子，你先冷静冷静。毛头小子，说话就是没脑子，我回头一定好好批评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不也是为咱家的事吗？万一这中间有什么我没看出来的，遗漏的地方，万一真像他说的一样，我们总不能放着疑点不理会吧，我们总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要不咱们就听听，看他说得有没有道理？”
接收到老刑警的明示，常文轩开始陈述。
“我怀疑这不是一起简单意外，最直观，也是大家最能理解的原因，就是上次的木材厂事件。虽然形式上完全不一样，但这两起案子，都出现了‘凶手不存在’的现象。还记得吗？上次陈先生报案的时候说，他看见天空上飘着钞票，紧接着电锯启动了，他被绑在电锯台上，周围点着火。假设这些不是幻觉，他是真的看见了，那么是谁将这些不连贯的事情串起来的？换句话说，应该存在一个把他绑在电锯台上的人，他看见的景象才更合理吧？
“但在陈先生自己的案情陈述里，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第二个人，虽然他坚持有人想害他，可他确实没看见有人。事后的调查结果，木材厂的管理钥匙在陈先生身上，他亲自开了门，把钥匙别在腰间，随后从内侧锁上了门，同时，栅栏和正门都没有侵入痕迹。这就奇怪了吧，被害人的叙述居然和现场的痕迹居然相矛盾。
“然后是桑拿房的案子，陈先生独自倒在房间中央，房门紧锁着，门四周的缝隙全部用了塑料布堵死，另一处地下通道外，潮湿的土壤上也没有留下脚印。好像在向我们展示，桑拿房除了他自己没人进去过，所以只能是意外死亡。这么看，两个案子很像吧？那个‘不存在的人’不想让死者知道他的身份，于是每一次下定决心杀人，都要绞尽脑汁，用把自己隐藏起来的方法。”
一长串连珠炮似的发言，反而让房间内失去生气，陈谦喆听得仔细，发挥出她学霸般的领悟力，很快找出话中的矛盾。
“乍听上去很道理，但反过来说，这是由于你先入为主吧？你带着爸爸一定是被人谋杀的视角去拆解案子，因为没有牵扯进第二个人，所以得出了‘凶手设计杀人并让自己安全脱身’的结论。可只就事实分析，两起案子没有其他人的参与，只能说明是不幸的意外接连发生，不是吗？”
“你说得对。这不是我唯一的依据，我之前也说了，事件的关联性是最容易被人接受，并能引人怀疑的，哪怕只有一点，是不是让你们感到事情不再单纯了？这就是我放在最前面说的目的。”
陈夕向左扭头探看姐妹们的神情，看见坐在边侧陈安婧聚精会神，眉眼间满是崇拜，似乎常文轩的神态动作，一秒钟都不想放过。她一向喜欢推理、侦探之类的，如今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能保持对未解之谜的好奇，陈夕觉得小妹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常警官，你找到了什么科学上的依据吗？”陈聪说。
“与其说是科学上的依据，其实是不自然的地方。首先是尸体的姿态，我影印了想同的几张照片，你们可以看一看，请放心，照片只有尸体线，不过可以很容易想象出陈先生当时的样子。”
相同的照片分发到姐妹五人和潘美玲的手中，陈夕明白，只给她们看尸体线的照片是常文轩温柔的举措，他并不完全是一个激进而不顾他人情绪的破案狂人。
证据照片是从进门的方向拍摄的，尸体线躺在房间的正中央，头部正对着地下通道口，两腿岔开，伸向门的方向，双臂打开，伸到颅顶，右小臂有三分之一的部分与通道的铁门交错。如果人腾在空中往室内看去，陈滨死亡时，门、尸体、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