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正值夏中季，雷雨不止。
城市的上空荡着一层灰蒙蒙的云，连续几天的大雨，让原本热闹喧嚣的城市变得人烟寥寥，格外冷清。
医院却还是一所既往的熙攘繁忙，临近下班，不需要值班的祁念正打算收拾东西离开。
她来医院三年，因为做事稳妥，学科知识扎实，所以科室的赵主任赵肖远也特别愿意带她上手术台，当然也是有心栽培她的意思。
祁念今天跟着赵医生上了三台手术，实在有些心力交瘁。
然而，她才刚脱下白大褂，办公室的门就被一个小护士慌慌张张的推开了，小护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她还没走，松了口气，开始交代：“祁医生，来急诊了，车祸，伤者情况危急，赵主任让你跟他出手术！”
“好。”，祁念立刻重新套上白大褂，跟着小护士快步走了出去。
等她赶到手术室时，赵肖远已经在开始在准备手术了，见她进门，抬头瞥她一眼，也不多废话，直接吩咐道：“看什么，过来准备开刀。”
赵肖远做手术，前期和收尾向来都是由一助来做的，这是他有意锻炼后辈小生。
然而，赵主任做起手术来向来雷厉风行，要求严苛，不讲情面，所有事情都只交代一遍，有不少年轻医生跟着他出手术，都被骂到过眼泪汪汪，怀疑人生。
唯独祁念是个例外。
她跟着赵肖远出手术，从来没出现过任何失误。
“伤者深度昏迷，肋骨断裂，腔内出血，准备手术！”
“血压还在往下掉！”
祁念走向手术台，赵肖远看她一眼，递出手中手术刀。祁念伸手欲接，她下意识的抬眼瞥了一眼手术台上伤者的脸，结果——
就是这一眼，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原本碰到手术刀的手一抖。
“哐当——”一声。
手术刀落到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在轰鸣的机械声中格外刺耳。
祁医生犯了三年来的第一个错误。
“抖什么！没见过车祸，还是没见过血！”，赵主任怒了，见祁念脸色不对，他反应迅速，立马从护士手里接过另一把手术刀，冷脸开始手术。
祁念目光怔愣的望着那人的脸，仿佛全身血液都冷了下来，手指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不能做就换人！手术台边不需要废人！”，赵肖远严声厉色，丝毫不给祁念留一丝情面。
祁念被吼得如梦初醒，终于把目光从伤者脸上移开，忍着发颤的声音，坚定道：“我可以做。”
手术时间本就格外漫长，这台手术祁念还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失神。
三小时后，祁念收完最后一针线，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做完收尾工作，她跟着赵肖远退出手术室。
“再出现第二次，你就不用跟着我上手术了。”，赵主任在手术室门口，脚步一顿，冷冷瞥一眼祁念后，转身快步离开。
祁念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当初要不是赵肖远栽培，她一个刚来医院两年的新人，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机会上手术台。
然而，祁念今天实在没心情想这些。她背靠着冰冷的墙面，缓缓蹲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时隔十一年，这种发自内心恐惧与窒息感再一次重现。
“哎哎哎你听说了吗？刚才手术台上的那人是个大明星呢！”
“啊？真的吗？”
“真的真的，最近网上可火的！还好没伤到脸，不然就太可惜了。”
“……”
路过的两个小护士低声议论着走远了。
祁念听见她们的话，又想起手术台上那位脸色煞白，却俊得不像话的男人。
——那是陈数。
华语乐坛新秀Seven乐队的主唱。
同时也是她的高中同学。
祁念在手术室门口蹲了很久，才慢慢起身朝休息室走去。
窗外的雨势渐大，哗然的水声像要把整座城市都冲垮。她疲惫的回到座椅上，把头埋进手臂，连身上的白大褂也忘了脱。
第二天早晨，来上班的宋小倪护士走进休息室被她吓了一跳，惊呼一声：“祁医生！？”
祁念从梦中惊醒，蔫蔫的朝她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困倦与疲惫。
小宋忍不住心疼道：“祁医生，你这是一夜未眠啊？是不是被赵主任骂了心里不好受？”
今天宋小倪一踏进医院，就听到的环城医大的两大惊天消息！其一是当红乐队主唱车祸重伤送来他们医院急救，由他们科室的赵主任和祁医生主刀！这其二嘛，就是向来深得赵主任赏识的祁念医生在这台手术中却因为手抖被赵主任被骂得狗血淋头。
“不是。”，祁念摆动两下自己被压麻的手，从座椅上起身，神情淡淡的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记录表，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