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地在情书上写下词不达意的一段话:“我喜欢你。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唐突,没关系,你可以不喜欢我......我的意思是你有权拒绝我。但愿这封情书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写完后被她揉成一团,少女的心思被包裹其中,和那些亲笔写下的字缠绕在一起。兜兜绕绕的表白实在不干脆,优柔寡断更不是令人心动的优点。从五点的清晨写到七点的清晨,数了数,曾拥有过十几个这样的清晨。
傅延蹊切了块牛肉放在励谕岚的沙拉上:“尝尝。”
她从钢琴曲里回过神,毫不领情地用叉子将这块品质上等的牛肉拨到一旁。
“不必为了跟我怄气只点一盘草,”傅延蹊淡淡开口,“你也就脾气像头牛,不必吃得也像牛。”
“谁跟你怄气?”励谕岚往嘴里叉进片生菜,“我减肥不行吗?”
傅延蹊放下刀叉,严肃地看着她。半晌,说:“励谕岚,对不起。”
励谕岚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里的蔬菜,闻言一顿,问道:“这句对不起,你是替傅歆婉说,还是替你自己说?”
“替她,也替我自己。”
励谕岚看向他。眼神交汇的霎那,她心一沉,立刻别开。
噩梦惊醒后除了冷汗与心悸,还有“现在很安全”的庆幸,继而迸发出强烈的憎恨和痛苦。发誓无数次再也不要想起他,在脑子里搜刮一切能证明“他和自己不合适早晚会分手”的证据,例如不由分说把她归为“调皮捣蛋的问题少女”一类,例如曾经一起玩游戏时他对游戏里的女徒弟的偏袒,例如他明知道她生女徒弟的气还要为女徒弟说话,恋商简直低得可怕......证据确凿,即使没有爱闹事的傅歆婉,她也要和他分手的。
他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对不起”,此时此刻竟对她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代表他的妥协和让步,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可是经年累月的麻木好像为她的心脏包裹了一层硬壳,勇气和真诚无法破壳而出。
像是作为一种报复,她的语气近乎于强调:“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有喜欢的工作,有相爱的恋人。跟榭圣的合作我不会因为私人恩怨产生一丝懈怠,这一点,傅先生您完全可以放心。”
“相爱的恋人?”傅延蹊颇不认同地嗤笑了声,“你确定?”
“我想我们没有熟到可以聊私人感情的地步。多谢款待,以后除了工作场合还是不要再有今晚这样的接触了。”励谕岚背起包与他柔声道别,“再会。”
刚走出餐厅没多久,傅延蹊追上来扣住她的手腕:“岚岚,回我身边是你最好的选择。”
她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笑道:“潜台词是‘别不识相’?”
傅延蹊放开她的手腕:“我知道你没有放下过我们的感情。”
励谕岚沉默片刻,严肃地问他:“请问我做过什么才会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她心底又腾起股怒意,“我跟你交往差点丢掉性命,你良好的自我感觉别用在我身上,我消受不起!”
傅延蹊脸色阴沉地看着她的背包,说:“那个玩偶是我们高二去游乐园那次我送你的。”
励谕岚看向自己背包拉链处悬挂的卡通玩偶。
“往包上挂玩偶是我从小到大的喜好,”她抬起手,竟暴力地将玩偶拽下来,举到他面前,“你不记得你送我的松鼠玩偶长什么样子了吗?穿花裙子的。你看这只是什么?”她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毅然将玩偶丢进去,然后面朝几步开外的傅延蹊清晰无比地说道,“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误会了?很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判断力还是没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