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亏。”朱云亮说。
简忱捏着发票回到办公室,当即点开求职网页找起新工作。这个举动没多大意义,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不会有哪份工作比现在的待遇更丰厚。看在钱的份上,他只好按他们说的做。
时间久了,纷至沓来的工作任务压得简忱喘不过气,别说做事面面俱到,连基本的日清月结都异常吃力。他如实告诉朱云亮,朱云亮却对他十分仁慈,不仅没有批评他工作效率低,反而对他进行了一番实质性的慰问。简忱看着到手的数目可观的工作奖金,看着朱云亮送给自己的购物卡,茫然得不知所措。他感觉自己在往一个泥潭里掉,这个泥潭有股魔力,潭底有太多深恩厚惠,无形的手使劲拽着他的双脚将他往下拉,他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他常常无端想起于嘉笛。他太痛恨那个在暴雨里摇尾乞怜求她见他一面的穷小子了,如果时间倒流,他不会贸贸然去找她,他要赚够钱,抬头挺胸地去见她,在她侮辱他的时候,他就有底气反击她,再抬头挺胸地告诉她,他也没喜欢过她,只不过耍她玩,他还要侮辱她,报复她,把当日所受的屈辱全部还给她。想想真不甘心。
有一次,简忱问旁边的同事:“小方,我们上次审计是什么时候?内部还是外部?”
“审计?”小方想了想,“两个多月前吧?我也记不清楚,我参与得不多,具体你问蒲会计。”
简忱当然害怕。他的行为完全和课堂上学来的准则相悖,他的理智在让他停手,让他离职,但他的理智过于单薄羸弱,打不赢他的欲望。
朱云亮有段日子没出现了。
这日,蒲会计开完会回来,如临大敌:“这审计说来就来!”他走到简忱跟前,“我昨天让你整理的台账呢?”
“蒲会计,”简忱不满道,“你的报表我都没帮你做完。”
“干的什么活!”蒲会计拿起简忱桌上堆叠的纸翻起来,指着一张对账单,“这笔钱,谁让你转的?”
简忱拿过对账单:“你不是说月底前一定要转吗?”
“朱经理不在,审批单没他签字你敢转?”
简忱瞠目结舌。
周围好几双眼睛看向他,他脸上火辣辣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背对着同事们,对蒲会计说:“你跟我说可以替他签字。”
“小简,无凭无据的话别乱讲。”蒲会计又翻到下一叠资料,“这张审批单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和朱云亮找厂商虚开发票套钱你问我怎么回事?简忱气不打一处来。
蒲会计数落了他一通,手上一沓纸丢在他桌上:“这要是被审计,还有活路?!”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简忱压抑着怒气,跟在蒲会计身后离开办公室。
“蒲会计,”简忱说,“你刚才说审计?公司要审计?”
蒲会计换了副嘴脸,语重心长地看着他,说:“小简,你完了。”
“我完了?”
“公司要对财务部进行专项审计,你的账这么乱,你说你完不完?”
简忱脸都涨红了:“我一个新上岗的出纳能掀起什么风浪!就说刚才那几笔账,钱进谁口袋我不用明说吧?你......我早跟朱经理说过,我们部门职责分工不合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丢给我做,就逮着我一个新人欺负,他让我在他的部门别想太多,按你们说的做!现在不能倒打一耙吧?你现在想怎样,让我背锅?”
“你说这些没用,没人用刀逼你转账,分工不合理,公司无非勒令我们部门整改,钱进谁口袋谁说得准?总之操作者是你,你说对不对?”
简忱气得浑身哆嗦:“蒲会计,讲话不能昧良心,我没动过公司一分钱!”他怒从中来,双拳紧握,恨不得往蒲会计脸上揍去。
“小简啊小简。”蒲会计似笑非笑地拍他肩头,“好心”劝谏,“我给你支个招,你自己准备一笔钱,用来补救,等朱经理回来,咱们再商量计策。”
“我没钱!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去找严总监!我看谁完!”简忱急冲冲地往办公楼另一边走。
简忱来到财务部总监办公室要求见严世辉,秘书却将他拦住了:“严总在忙。”
今天“在忙”,明天“不在”,后天又“在忙”......一连几天,简忱根本见不到这位严总监。
朱云亮的手机始终关机。
简忱熬夜算账,林林总总算下来,挪用的资金数目是983万,不算零头。
说到此处,他无助地痛哭。
励谕岚听完无言以对。
“要进我口袋就罢了,我拿出来!我这是为别人做嫁衣......”简忱哭道,“我怎么这么傻,以为自己没拿不该拿的钱就没事,”他狠狠地抽起自己的耳光,“为什么这么傻!这么笨!我恨死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