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帽因着昨夜的打斗,挂在松散不成型的髻上,一副将掉不掉的样子。
遂伸手一把扯掉了罩帽,没有了最后的一点束缚,满头浓密的乌发便再也兜不住垂落而下,长长的发尾直拖到地面。
姜花头发天生地柔亮。她拿起手边精巧的铜镜,这还是约莫一年前从一高门大户家中顺手牵羊得来的。
此刻铜镜里的人儿双眸湛湛,星眼如波,面色清丽苍白,乌发松散带些狼狈,可这些反倒衬出几分病态西子的美妙来。
不知怎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姜花没来由地脑中闪过一个剑眉星目的人影来,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可又似想到什么般,随即带上了几分嗔怒…少女的喜怒真是瞬息万变!
一嗔一怒,察觉自己失态,姜花一把丢开手中的铜镜。
洞内依旧水声潺潺,姜花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石几的台面,似在等待什么。
百无聊赖间,她无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骨节修长有力,因着常年练武,手指虽不算是青葱嫩白,但依然有纤纤之美,姜花嘴角随即覆上了少女明媚的微笑。
正此时一只鸟儿飞了进来,姜花转头看去,是只颜色灰白的信鸽,它先是停在洞口的石头上抖了抖翅膀,后又直落在自己面前的石几上。
“呀,乖宝鸽儿!”姜花伸手捉住,忙拆下它腿上的信条,只有俩字“云归”,是袁掌柜的字!
看来一切顺利,姜花不禁得意,不枉她昨夜奔忙一场。
想起昨夜的行动,真可谓险象环生。
昨个儿姜花夜闯伯爵府,本意取那云灵子。
她细细掂量过,区区一个云灵子对伯爵府来说不算贵重,即使发现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且这伯爵府虽守卫森严,但高手却无几个,以她的身手自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事可行!
可儿偏偏不巧,昨个儿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时宝贝得手姜花得意非常,正顺着屋顶神不知鬼不觉原路返回,可不经意间的一眼,姜花便起了旁的心思。
春末的京城,乌云笼罩连下了半个月的雨,虽说春雨贵如油,可稀稀拉拉的人心里也跟着黏黏糊糊没了耐性。昨个儿可算是放晴了。
赶上满月天,白玉似的光晕倾泻而下,整个伯爵府的花草楼阁全都笼罩在这层光里,柔和又清亮,端的一副“晴空万里云淡淡,月朗星稀水潺潺”的画卷。
良辰美景哟!
姜花习惯随身带壶小酒,此刻她眼神透光,心情欢快急了!
寻到处隐蔽拐角,一把子揭开面罩,想要喝个酣畅淋漓把小瘾。
待刚要坐下,下脚却正好踩到块碎瓦,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她赶忙用内功收住了声,可这一点子的动静就被人察觉出来了。
此刻屋下房内两人正是伯爵府夫人薛大娘子与其嫡亲的外甥:当今皇上的幼弟、天璟王朝的亲王宋时屿。
闻听屋顶响动,初始以为是猫儿打架,可屋顶猛然收声的举动已经引起屋内人的警觉。
薛大娘子看外甥神色不对正要发问,“嘘!”宋时屿一指放于唇边轻轻摇头,另一边则使了内力收住脚步声悄悄跃出窗户,回头望一眼守在门口已经警惕起来的沉鱼,指向屋内。
主仆从小一起长大,一个眼神便心意相通,前几日与王爷切磋武艺伤到了右臂,此刻便由着王爷上前,他留在此守着薛夫人。
姜花顿感不妙几欲遁走,可还未等反应,便见一谪仙似的人儿忽从天降。
她素白的脸庞上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只见眼前人一袭银白长袍,青玉缎带随风翻飞,头簪玉冠,墨眉星目,俊朗非凡。
他提步上前两步,逸动的身形牵动着满身的贵气风流。
且是个妙人儿呢!姜花不禁赞叹。
不过此时可不是勾搭小郎君的好时候!
此人悄无声息地落在自己身边,便知内力惊人,并非泛泛之辈,有点棘手。
她目光犀利,既走不了,那便会会这位贵主吧,于是悄悄手下起了动作。
姜花眼神流转全无忌惮的打量起眼前之人,可怎么越瞧越觉得顺眼呢?
也不能怪她,这等貌美小郎君哪能天天能看到呢?稀罕着呢!
“若早些知道伯爵府有这等妙人儿,女爷爷我就备好蒙汗药,将这宝贝儿同那云灵子一起掳了去,反正一个两个都是偷,不嫌多这一个。”
宋时屿则冷眼瞧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从头到脚一身黑衣裹身,身量挺拔,面貌清丽似小馆却带些难得的英气。此刻正目光灼灼看向自己。
过分的是其手中竟还拎着一壶酒似要畅饮!他竟不知这伯爵府何时成了随便给人饮酒作乐的地方!?
姜花顿时察觉到对方眼中显出一丝不易外露的嗔怒来。
“嘿嘿,小郎官生气了哟,有点子麻烦了。”
趁着月亮隐入云中,姜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