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代价得到吗?”
“我就是那个雪原旷工?”唐双儿攥紧了衣袖,眼睛里蓄着泪水。孙二脸色一变——他意识到自己不该用雪原旷工举例:唐双儿的爹唐山就是雪原矿工,他在雪原寻矿时死在了暴风雪中。
唐双儿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她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她狠狠攥紧双手,指甲几乎刺进手心,哭着喊:“所以说,雪原矿工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命?我无论怎么争,怎么努力,都跨越不过那条沟。我长大以后,成为我爹我娘那样的雪原旷工,要么死,要么落下严重的病根,这样苦的一辈子,你为什么让我认?”
这个问题镇住了还想要继续劝说的孙二,他一时失言,只能怔怔地看着唐双儿,而唐双儿用粗糙的袖角一把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环视了旅店里所有的人,这个瘦小的,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用她此生最坚定的话语说道:“你们有的劝我放弃,有的嘲讽我异想天开,我偏不。我会成为最厉害的仙人,然后带回我爹。”
她说完就走,一副再也不愿意理会别人的样子。
真倔啊,徐松对她的评价一点没错,唐双儿真是倔到宁愿一头撞在南墙上都不愿意听旁人劝说。
沉昭听着断鸿沉重到昭显心事的呼吸声,站起了身子,慢慢避开大厅里的桌椅,走了出去。将要跨过门槛的时候,断鸿开口叫住她:“你要去找那个小丫头?”
沉昭动作停顿了一下,道:“对,我答应了孙老先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嗤,你这架势不像是要去开解她,反而是想要助纣为虐。”断鸿轻嗤一声,左手按住桌面,她眯起眼睛看着沉昭清瘦的背影,说:“你可要想好了,有些路,一旦走上就回不了头。”
她这番话没头没尾,听着和沉昭没有半分关系,沉昭不能理解这番话,也还是回答了她:“不会。”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中有细微的波动弹开,原本闭目养神的容许惊异地睁开眼,神识四下搜寻让他心悸的力量来源,却再也无法感知到那股灵力。
断鸿闻言,没有露出太意外的神色,她望了望天色,站起身,表情说不上是放松还是解脱,说:“那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再帮你一把吧。”
沉昭略微偏了偏头,提醒她:“你不需要向你的城主复命吗?”
断鸿扬起下巴,看着几十年来几乎没有改变过的阴沉天空,她曾经和人有过一个约定,现在,到了她履行约定的时候了,她说:“让那个满脑子都是女人的城主滚吧。”
沉昭无声片刻,用谨慎的言辞说:“她对我态度不太一样,也许能从这其中入手。”
已经走到了家门前的唐双儿抹着眼睛推开了房门,断鸿视线从消失在门缝中的背影上移开,语气里带了点调笑:“你就打算这样过去?”沉昭没回她,抬手取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白绸,断鸿眯着眼看着她的动作,白绸被一层层揭下,露出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菱形的银色瞳孔镶嵌在涧石蓝色的瞳仁中,在断鸿看清楚的那一刻,她想起自己从前那些关于那个老人的揣测。
都是些自作聪明擅自揣测的观点,现在想起来格外可笑。
双眸含星的少女,重新出现的雪女传说,老人说过的征兆一一应验,这些无不昭示着一个结果:她的过去在呼唤她。
她从那个村落里逃了出来,但是她逃不了一辈子。
那里是她的家,是她长大的地方,而人,总是要回家的。
摘了蒙眼的布,沉昭明显有些不太习惯,她低着头捂住自己的眼睛,说:“劳烦断鸿仙子扶我一把。”
断鸿从回忆中抽离,看到她这模样,在南城养出来的嘴没忍住,问:“难不成你还解开了什么封印?”摇摇晃晃的沉昭被她一只手稳稳扶住,才低声解释道:“眼睛被蒙住太久了,有些看不清。”
断鸿“啧”了一声,看着低着头只露出小半张脸的沉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冷淡寡言有缺陷的人,自己向别人暴露出了她的弱点,总会让人在心里生出点什么。沉昭盯着自己脚下的一小滩雪水,说:“我们再去找一下唐双儿吧。”
于是再次敲响了唐双儿家的大门。
这次为她们开门的是唐双儿的娘,一个如同枯树一样嶙峋的女人。
面对曾经出现在家中的断鸿和沉昭,辛采明显有些警惕,她抓着门,问:“你们有什么事。”
断鸿拿出敷衍城主的那套功夫出来,脸上挂上和气的笑,眼神诚恳,道:“辛夫人是吗?我是徐老先生从前的学生,叫宁遇青,这次听先生说了一点关于双儿的事,想着来看看。之前没经过您同意擅自登门真是不好意思了。”
听完这一通解释,辛采脸上的不信任少了不少,但仍然紧扣着房门问:“真的?”
断鸿笃定点头,道:“那是当然了,从前先生在南城开了一个书院叫观山海,我就是那里面的学生。”
小镇上的人大多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