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的时候，阮喻就在学校和江烨一起。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十二月底。
就剩一个多月要放寒假，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阮喻。
那天放学，江烨在学校有事耽误，让她等自己再走。
知道最近学校外男人没再出现，阮喻的胆子大了些，一个人出了校门。
一切都很平常，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害怕。
阮喻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侥幸。
今天公交晚点，阮喻站在公交站牌下，视线落在马路中央盯着，至于看出了什么，她倒是没有。
在她身后还有几个人，阮喻没有太注意。
公交车到站，阮喻上车，刷卡，然后在后面座位坐下。
身后，男人压低了帽子，跟在她身后，上了公交。
坐好后，她看了眼车窗外，一回头却撞上一道投来的目光。
那道目光对她而言，并不友善。
阮喻微微睁大眼睛，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他又出现了。
明显，男人是冲着她来的。
一上车，他便朝她走了过来。阮喻不禁屏息，注视着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此刻的她，浑身都在发颤，可脸上却是假装不认识他的模样。
阮喻假装起身让座，试图去到人多的地方。
几次，阮喻一抬头就对上了男人投来的目光。她迅速避开目光，不去看他，试图找机会下车。
公交快到下一站时，一个奶奶手里的水果袋掉了，袋子里装着的水果掉落出来，滚到车里满处都是。
男人的注意力被转移。
此时正值公交到站，车门打开的瞬间，阮喻转身跑下了车。
待男人反应过来时，车门已经合上。
那天的事，阮喻没有告诉别人。
林嘉泽，她也没说。
直到——
她再也找不到林嘉泽了。
他退学了。
一开始江烨告诉她时，她根本不信。
可是，她真的找不到他了。
阮喻去了医院，也去了城山福利院，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和他消失了。
陈韬告诉他，林嘉泽已经离开了苏河。
自从林嘉泽走后，校外的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学校里开始流传起各种八卦——
课间，阮喻从办公室回来，刚到教室门口，就听到班上讨论这件事。
“听说前段时间在校门口那人是林嘉泽他爸，好像从那里边刚出来的。”
“对，我也听说了。”
“好像林嘉泽退学就是因为这事。”
“林嘉泽好惨啊，有这样一个爸……”
“岂止是惨啊！我还挺好林嘉泽他爸家暴，把他妈打成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呐！”
“啊——”
“听说那个时候，林嘉泽才十二岁。十二岁就亲手把他爸送了进去……”
“……”
“小声点。”
有人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阮喻。一个个闭上嘴，看着她回了座位。
没有人知道他们真实的关系，只知道她们高一是同桌，关系好。从知道阮喻基本是最后一个知道林嘉泽离开后，又觉得他们的关系只是用好一点来形容。
阮喻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下午的课程，晚上回到家时还有些浑浑噩噩。
吃过饭后，阮喻回了房间，留下江烨一个人在客厅。
江烨知道她心里难受，却没有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哭。
可明明她是那么爱哭的一个人。
江烨有些担心她，但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独自在客里忧心。
阮喻回到房间后，就把自己埋在被窝里，耳边没有了声音。
她闭上眼睛，感觉身子正在慢慢下沉，好像她死过一次一样。慢慢的，她的呼吸声变粗，被窝里笼聚着呼出的热气。
她热得脑袋晕乎乎的，可她并没打算停止。
脑海中，他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一遍遍响起——
他说，“阮喻，记住我们的约定。”
他说，“阮喻，如果我走了，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他说，“如果我骗了你，我希望你自私一点，不要再喜欢我了，好不好？“
他说，“阮喻，就到这里吧。”
“……”
头疼让她有些分不清回忆还是现实，挤压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爆发。
她哭着喊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林嘉泽，你骗我……你让我自私，我就要自私啊。我偏不……“
客厅坐着的江烨听到她的声音，推门而入。看到阮喻将自己捂在被窝里，吓得赶紧掀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