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接下一句,如何?”
甄贵妃这话刚出,郑嫣然面上笑颜便顿时僵硬。
她早就准备好要念的词,欲在金菊宴上当着景文帝的面出这个风头,打响她“上京第一才女”的名号,却被甄贵妃半途截了下来,她能不恼吗?
但甄贵妃话都说出口了,谁还敢说一句不同意?
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起身答“是”。
郑嫣然收拾好表情,让人以为刚刚那一瞬间的黑脸仿佛是错觉,敛目沉思片刻,对道:“菊散金风起,荷疏玉露圆……”
殿内此起彼伏地起了一阵夸赞声,等静下来,坐她下首那位姑娘又起身行礼……这般一句句下来,竟是马上就要轮到将军府。
飞花令?
如果说裴昭妧琴棋书画只能算勉强过得去,那诗词歌赋她就真称得上是一窍不通了。
这其实不能怪她,主要是因为教诗词的那位杨夫子为人实在是过于古板迂腐,上他的课时总是忍不住打瞌睡,一打瞌睡就要被夫子打手心,久而久之她便更不乐意学了。
就她那半吊子水平,待会儿轮到她,别说得到夸赞,对不对的上都不一定,怕是只有站起来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丢光脸的份。
不如找个人替她应付一下。
正好眼下有个现成的人选。
她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坐在身后正傻乐着的裴晴婉,在心里对她说了声“对不住”,然后便趁无人注意之际偷偷溜出了沁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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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走了不知多久,只见周围景致从廊腰缦回的山水楼阁变成了森森宫墙,裴昭妧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不知不觉走出了御花园。
站在宫道正中间,四下全是一模一样的红砖青瓦,她有点不知所措。
在原地站了片刻,周围却无一人经过,想来此处应该比较偏僻,不如到处走走,如果碰到宫人也好问路。
这般想着,裴昭妧随便寻了个方向便往前走。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股暗香,很浓烈但不呛鼻,萦绕在鼻尖,丝丝缕缕的倒是有些勾人。
越往前走,那香气越发的重,似是前面那座肃穆庄严的深红色宫门内传来的。
不敢进去,但在门外看看总归是可以的吧。
裴昭妧这般想着,好奇的上前了两步,宫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往里面看,里面的场景却是让她头皮发麻。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女子着藕荷色宫装平躺着,青丝如瀑铺在地上,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前,双眸紧闭,脸上是不正常的白皙,周围摆着一圈发出寒光冷气的雁翎刀,大小不一但刀身如镜、刀刃锋利,小巧又精致。
黑衣男子半跪在女子身侧,裴昭妧只可窥见男子露出来的半张侧脸,鼻梁高挺,下颌锋利如刃,神色虔诚。
等一下。
她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倏然,男子偏过头,对上了裴昭妧漂亮清透的杏眸,吓得裴昭妧瞳孔猛地放大。
里面跪着的竟是前几日躲在她房里的那个“刺客”!
但又好像不是他。
同样是狭长的凤眼、浅金的瞳孔,那日的“刺客”眸中温和,但半跪在里面的那人眼中带着的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仿佛没有感情般,让人无端的感到害怕。
裴昭妧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两步,转身想要跑。
她动作利落,那男子的动作却仍是比她快上不少,甫一转身,男子便站定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过河拆桥!
忘恩负义!
不识好歹!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救他!
裴昭妧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回,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微微后撤两步,讪笑:“我什么都没看到。”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里面躺着的那位女子她虽然不认得,但女子身上那套宫装的布料做工皆为上等,看规制起码是四品以上的娘娘。
再想到女子周身的几把刀,裴昭妧不禁打了个冷颤。
连高位娘娘这人都敢下手,更何况她这种一无封号二无诰命的白身,她今日怕不是得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男子明显不信她的鬼话,掀起眼睑望向她,歪了歪脑袋,蓦地勾起嘴角,那个笑是怎么看怎么诡异,分明没说半句话,却是吓人的很。
他步步紧逼,她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