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密室,周歆又进书库和密室收拾了一番,待全部整理完毕,东方已经显现几缕曙光,晨曦透过空窗闯进厅堂,落在桌案上,映得一地的碎影波澜。
案后的地上孤零零地摆着一个蒲团,空荡荡的,与这温馨的画面格格不入。
一如那个有棱角的,与这个世界相处得有些别扭的人。
周歆坐在桌案前,掏出那块雷击木护符,慢慢雕刻。
*
沈既白醒过来时,已然天光大亮。
服过灵鹤真人留下来的丹药,他身上的伤已然全好,不仅如此,人还精神了许多。
洗漱完毕,他准备去提前去大理寺,昨日无故缺值一日,免不了要被宋公唠叨一番。
“铛铛铛——”
沈夫人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四郎君?”
沈既白打开房门,“姑母。”
“昨夜几时回来的?我等到漏夜也没见你回来。”
沈夫人捧着装有馒头与小菜的托盘走进来,放在桌案上。
沈既白道:“子时后回来的,太晚了,便没打扰姑母。”
她上下左右扫视几番,确定眼前的人与往日无甚差别,才放下心来,赞叹道:“灵鹤真人果真神通广大。”
沈既白道:“并非真人出手帮的忙。”
沈夫人:“?”
他解释:“真人不在太清观,侄儿无法,只能与凌云君一起在书库查阅相关古籍,寻找解决办法。”
沈夫人“啊——”了一声,神色有几分复杂。
“四郎君以前每每提及凌云君都咬牙切齿,一番深仇大恨的样子,如今倒是与往日有所不同了。”
说完,她又道:“往日是有什么误会吗?虽然左邻右舍听说是凌云君救了檀奴,都不太信,说出来的话也不甚好听,可我总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呐!”
“不,”沈既白道,“朝南衣就是这样的人。”
沈夫人道:“怎么会呢?若她真是那样的人,当初就不会主动帮忙。”
沈既白的语气十分笃定:“所以说,现在的凌云君并不是朝南衣。”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沈夫人无法理解。
“那还会是谁?”
沈既白道:“不知,侄儿正在查。”
沈夫人更不理解了:“她又没害过咱们,你查她做什么?”
闻言,沈既白抬眼看来:“姑母难道不好奇吗?”
沈夫人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奇这个做什么?难不成知道了真相能让我的馄饨铺日进斗金?”
沈既白:“……”
他静默一瞬,道:“朝南衣不会无缘无故搞了假人来冒充自己,此事蹊跷。”
“我看你呀!”沈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是查案查多了,看谁都有嫌疑!”
看来姑母对她的印象很好。
沈既白不想再聊下去,话锋一转,道:“檀奴情况如何?”
“他很好,就是一提到读书还是会耍性子偷懒。”
沈既白道:“侄儿与王家打过招呼,明日便让他到王家学堂借读。”
沈夫人一喜,频频点头,认同到不能再认同,欢喜到不能再欢喜。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王家书香门第,祖上有“王孔子”之称,王三郎虽只比檀奴大两岁,却才华早露,六岁便能吟诗作对!让檀奴过去多多熏陶一番,不求成才,但求明理能辩是非。还是四郎君想得周到!”
虽然没有用早膳的打算,但是沈夫人都端进来了,自然不能驳了面子,沈既白坐在桌边,拿起馒头时微微一顿。
鬼使神差地,他试着将馒头掰成两半,往中间夹了些小菜,一口一口地咬着吃。
沈夫人从未见过这种吃法,不由得有些意外,“四郎君这是在哪儿学的新奇吃法?瞧着还蛮有趣的。”
沈既白垂下眼帘,想起那个极力在装,却装得漏洞百出的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挺有趣。”
瞧他这幅样子,沈夫人眉眼亮了起来,心领神会道:“可是和哪位娘子学的?”
闻言,沈既白吞食的动作微微一滞。
沈夫人看在眼里,喜上心头。
“我说四郎呀!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婚事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未等人说完,沈既白站起身,咬着馒头往出走,囫囵道:“侄儿先走了。”
“哎!”
沈夫人追了出来,“一说到这个你就不高兴,你也不看看,左右邻居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有了!”
沈既白赶忙加快步伐,逃命似的走远了。
沈夫人追到院门口,看着已经走出老远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
太清观,静室。
周歆坐在书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