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愠意,似是对她与宋寺卿沆瀣一气的行为感到生气,“沈某可没想到你会这么谈判。”
周歆心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此事一旦翻到明面上来,大理寺将会是什么下场,你可曾想过?”
他并未回答,似是陷入了沉思。
她继续道:“宋公尸位素餐,不是什么好官,我也看不惯他,但他若因此事受罚,大理寺上下,包括你,都逃不过连坐追责。这件事,十年前不是发生过一次了?如今这个情况,虽然不尽人意,却能将邪修捉捕归案,也能保住大理寺众人的命,算得上两全之策。”
沈既白沉默良久,才道:“凌云君究竟是为了太清观,还是为了大理寺?”
周歆回道:“不论是太清观还是大理寺,都罪不至死,若是为了抓住一个邪修便要搭上这么多条人命,我实难心安。”
头上传来细微的声音,她伸手摸去,剪纸人不知何时又躲回莲花冠后。
她道:“你怎么下来了?”
沈既白:“看看剪纸人能否进封印结界。”
她问道:“能进吗?”
沈既白:“这个结界与门口的不同,进不去。”
周歆惊诧道:“所以有机会对琉璃皿动手之人……”
沈既白道:“只有设置结界的真人,你,还有拥有此结界通行令的人。”
周歆道:“通行令如何得?”
沈既白解释:“每过一旬,由宋公亲点的衙修入禁地加固封印。最近半年来,负责加固封印的都是出云子。但狐王走失那日,他与我出城办案,并无作案时间。”
周歆道:“他没有,对他唯命是从的弟子有。”
沈既白道:“不会,加固封印后通行令必须上交。比起怀疑他,我更怀疑那夜有人潜入七录斋盗用了通行令。”
“凌云君,请罢。”
宋寺卿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她乘坐升降台回去。
周歆依言走到升降台上,与众人一同回到地上一层。
“听闻凌云君向来喜爱饮茶,宋某没有紫笋茶,倒是有方山露芽。不如赏个脸,随宋某回七录斋品上一品?”宋寺卿眯眼睛笑道。
说完,他做出请的姿势,未等周歆有何反应,便提步走在了前面。
听起来像在征求你的建议,实际上根本就是通知你。
周歆翻了个白眼,跟在后面出了锁妖塔,行出梅园,一路无言地走进宋寺卿办公的七录斋。
出云子早已等候在此,他将一份文书递给宋寺卿,后者抬手接过,吩咐道:“将沈少卿点出来的那些衙修重新召集到校场,等候凌云君问话。”
出云子瞟过来一眼,不甘地咬着后槽牙,“是。”
他走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宋寺卿将文书递过来,撩袍坐在空窗前的茶桌后,抬手示意她坐到对面,用竹夹夹了些瓷罐里的茶叶,扔进茶壶里放到暖炉上煮。
眼看着他又往里面加了些姜片,花椒,桂皮,又填了一勺盐,周歆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只觉还没喝呢,嘴里已经泛起怪味了。
盖上壶盖,宋寺卿放下竹夹,抬眼看来,笑道:“凌云君,现下只剩你我二人,是否可以透露一下都查到了哪些线索,怀疑什么人呐?”
周歆并未回答,而是笑着反问:“宋公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宋寺卿双手交握在一处,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此事看起来,是锁妖塔的衙修嫌疑最大,但他们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
周歆:“是的,锁妖塔有任何异动,首当其冲的便是衙修。”
“但偷盗之人,能自由出入锁妖塔,还能躲过梅园与锁妖塔里的守卫不被发现,说明他对衙修武役的巡查路线十分熟悉,只能是大理寺内部的人。”
茶壶咕噜噜地向外冒着热气,宋寺卿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放在周歆面前,继续道:“所以大理寺上下的人,宋某都曾怀疑过,但唯独没怀疑过沈少卿。”
周歆:“?”
躲在莲花冠后面的纸人:“?”
“这是为何?”她问。
“听凌云君的意思,是怀疑过沈少卿?”宋寺卿抬眼看来,笑得一脸莫名。
“沈少卿是大理寺里唯一一个坚持将此事查到底的人,朝某从未怀疑过他。”
“哎!正是这个理儿!”
宋寺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小酌一口,“况且,那日沈少卿是受宋某所托出城查案,身边跟着宋某的心腹,全无作案时间。”
周歆低头查看文书,大致数了下灵皿丢失数量,心中暗暗心惊。
不免腹诽道:“这么大的窟窿!锁妖塔是漏成塞子了吗数目这么大,我得猴年马月才能还上?”
沈既白:“猴年马月。”
周歆心道:“你闭嘴!”
宋寺卿笑道:“宋某已是倾囊相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