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地去拉他的衣袖,“师兄……”
易云回后退一步,染着寒气的衣袖在她指间滑过。这一举动牵扯到伤处,他面色发白,躬身咳了几声。
她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有些无措,又很茫然。
易云回冷冷地看她一眼,似乎还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自嘲地笑了下,“走吧。”
坠玉挠挠头,竟看不出来他生不生气。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这花是她拿到的,原本她只想拿来给自己用——她认为焕颜花肯定对聻有用,只是她还没找到用法。
但是看师兄那么失落,又想到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心里一开心,就把花拿出来给他了。
她都退让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很快就遇到古同今与章如约,他们也受了轻伤,正躲在一处石壁后疗伤。四人结伴下了山。
在山下的镇上养了几天伤,这对师兄妹就跟他们告别。
易云回那天在风雪中的神情,坠玉一直想不明白。
这些天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向师兄示好,以往他虽没好脸色,不会跟她计较太久。如今却是油盐不进,昼出夜归不知忙些什么,总归不跟她说话。
坠玉坚持两天也不管他了,自己在城里吃喝玩乐。
又过了五日,两人一起吃早饭,长久的寂静无声后,他终于对她说了一句话。
“三日后,我们离开此地回小春山。”
坠玉觉得师兄已经不生她的气了,想到日后不用再看到他那样冰冷可怖的神色,心情便格外的好。
她一个人到街上去,走走玩玩几个时辰,才买了糖葫芦回到客栈,慢吞吞地吃完一根,破天荒地把剩下那根留给他,坐到窗上等着他回来。
等了好久也不见他的影子,坠玉晒着暖和的太阳,舒服地打着盹儿,眼皮缓缓阖上。
这一觉似乎格外漫长,醒来时已是日落黄昏。
手里的糖葫芦已经晒化了,粘稠的糖浆滴了一地。
屋里仍然很安静,她叫了几声师兄,无人答应。
坠玉有些奇怪,无聊地屋里转悠,感觉屋里空荡荡的,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目光转移,忽然瞥见桌上的东西,一封薄薄的信,一袋重重的钱。
易云回走了。
信很简短,语气平平,只简单交待了一些小春山的事宜,没有一句寒暄,或是半字告别。
坠玉忽然想起来,前几日刚好满三个月,易云回已经出师了。他与师父的约定的期限已至,他迫不及待地拿了花回去找心上人,都不愿意当面跟她告别。
坠玉把信读了几遍,托腮愣愣地发呆。
不是说三日后一起走吗?说她总是骗他,可他不也在骗她吗?
她慢吞吞地去翻衣柜,里面只剩下她的衣裳,师兄的那一边干干净净。
坠玉惊觉易云回真的走了,为了不让她跟着,他还特意撒了谎让她放松警惕,自己好溜之大吉。
她有些后悔,当时就应该把花毁了。
他都做到这个份上,她还顾及同门情分干什么?
还不如把焕颜花藏起来,叫他夜夜自责,羞愧得无地自容,不敢去见那什么第一美人,只能乖乖待在她身边。
坠玉越想越开心,她推开门出去,在街上无目的地转悠,盯着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找来找去也不见那张冰冷冷的脸。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并不了解师兄。她只知道他的名字,至于是哪里人,家住何地,生辰日是哪一天,有些什么朋友,她一概不知。
路边卖头饰的大娘见她有些失魂落魄,摆手叫住她:“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你师兄不跟你一起?”
他们上天山前在城中稍作修整,坠玉那时拉着易云回上街,曾在这里挑了个头花。
坠玉说:“我师兄走了。”
“走了?可是出去办事了?不碍事儿,昨日他在我这买了根银簪子,说不定一直藏着,回来就送给你了呢。”大娘揶揄笑道。
坠玉摸了下头顶,只摸到了冰凉的玉笄。
真是可恶,坠玉恶狠狠地瞪眼,她让他买个胭脂都要央求好久,却不想这人隔着千里仍不忘京城的大美人,偷偷摸摸地给人家挑簪子。
她面色难看地快步离去,留下大娘在原地不明所以。
走过木桥,便瞧见河边有人放花灯,她跑到河段下游的石头上蹲着,把流过的花灯引过来,一盏盏捞起来,掐灭灯芯再丢回去。
她的心中有股无名火,愈燃愈烈,对着水面她看见了自己猩红的眼睛。
坠玉忽然扔开手中的灯盏,拔下头上的玉笄恶狠狠地丢出去。
玉笄落入水中,声音很小,河面很快恢复平静。
“走就走,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