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离人打趣着她们,听了话也不发声,再等那两个婆子面面相觑时,离人才不紧不慢的说了句:“我们都是下人,就该规规矩矩做事,踏踏实实做人,服侍好自家主子便是了。”
“夜已深了,两位妈妈注意身体,多添两件衣裳,别被冷到了。”说罢,离人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挺直的背影,看得直让婆子们郁闷极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就是贴在夫人的金脸上,顺势爬上去的!
“呸呸呸!什么人嘛,在这偌大的后院,像她那般做人做事,岂不早遭人欺负了?”
那婆子答道:“唉,小姑娘嘛,还小,不懂事儿,以后的苦日子还等着她呢。”
“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
直到外面没声了,沈妙云才蹑手蹑脚地从牗口离开,方才她们所对话的一切,尽收她耳朵里,她算着,初春的日子也快到了,到时候必定是离人作为陪嫁丫鬟同她一起嫁入陆府,这样,离人日日随身伺候在她身边,时时监视着她,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离人必是前去告知给林寒秋。
这般,她若要完成春秋大业,何时才有最佳时间?不行,她身边绝对不能只有离人一个丫鬟,此时赶不走林寒秋的人,那她就多在身边培养几个自己人。
沈妙云透过木窗的一丝细缝抬头仰望天空,虽是末冬,空中依旧是没有任何星星和月亮,点点陨石发出的熙熙攘攘光亮,这也许就是一丝希望,沈妙云所认为的,她要经商,为沈府崛起最后一代。
把林寒秋赶出沈府,不能再让她待在爹爹身边,祸害爹爹,设定目标固然是好,有没有能力完成,这很重要。
只是初春的日子一到,她嫁去了沈府,何时再回到沈府?谁也说不定!
若她能与陆府家的小公子顺利和离的话,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回到娘家了!
不错,这是一个极佳的好法子。
沈妙云忽想心情有些愉悦,几经兜住徘徊,乐意都快溢出胸膛,今日本是忧伤,姜绝被林寒秋所害,来了沈府十多载了,竟被人鸠占鹊巢,随意两句话就打发掉了,但一想到,她能为姜绝做的还有很多,悲又瞬间蒸发。
沈妙云平躺在床上,翻转身子依旧没有睡意…
末冬的这几日她都乖乖的待在新月斋不出门,除早午晚离人送来饭菜,她故作吃上两口,便以耍小性子,推掉了饭菜,沈妙云实在不敢吃下林寒秋做的任何东西,十多年来的身经百战,只是从日后起,她要更加小心。
晚上照旧,她带上面纱斗笠,爬出木窗,顺着以往走过的路线,走到大街上,拿着墨水还未干掉的画像,寻寻觅觅的找人,哪怕只有姜绝的一点消息,她也知足。
整整十日,在外人看来,沈妙云都没有出过新月斋。
这日辰时离人敲门而进,前来送喜服,沈妙云睁开惺忪的眼帘模糊一瞧,真没想到,初春的日子这么快就到了。
“今日大小姐是新娘子了!要穿上红红火火的喜服,这才是一个新娘子该有的样子,不若是今儿的嫁娶有多隆重,方圆十里,灯火辉煌,十里红妆还是要有的。”离人欢喜说道。
“什么是新娘子?”沈妙云眨眨眼,奇怪的询问她,“奶娘没说…没说什么是新娘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奶乎奶乎的。
离人却依旧耐心解释:“新娘子就是大小姐要从新月斋搬出去,然后嫁去别的府邸,然后认识新的人新的朋友,还有,最重要的是大小姐日后就有自己的夫君了,且是大小姐夫君只疼爱大小姐一个人…”
这一点,离人比她要懂得许多,不过这些话,沈妙云一听一乍的,扭得心尖直酸疼,那晚月色朦胧,那个没脸没皮的男人对她说的那些话,到现在沈妙云丝毫没有忘记,因为她打算找到那个人,然后暴揍一顿。
整整一个早上,沈妙云都在新月斋,离人为她穿上喜服,戴上冠钗,最后快到黄昏时去了前院,拜别沈纲和林寒秋。
沈纲十分舍不得他这个痴傻的大女儿,可如今为了更好发展丝绸商业,巩固沈家财路,他才不得不将痴傻的女儿送去陆府,虽是痴傻,但也姓沈,那陆家定是不能亏待她去。
沈纲回神想罢方拾起眼泪,一旁的林寒见状安慰道:“老爷,您无需担心的,妙云既是嫁去了陆府,这陆府离咱沈府近,您若想妙云了,咱们日日探望妙云就是。”
沈纲却摇摇头,“妙云嫁去陆府是为人妻的,咱们娘家人日日探望她,这算怎么回事?莫不是让陆家人觉得咱们舍不得这女儿?妙云虽痴傻,可从小懂事,迷糊也懂得一些道理…”沈纲心里颇为有些担心,怕是嫁过去了受婆家人欺负。
林寒秋一听方而皱眉,忽而又笑道:“是是是,老爷说的是,妙云一定会在陆家安生度过的,老爷您今日就开心开心吧,毕竟今日是妙云的大婚之日。呢。”
“对了,我看这几日来伺候在妙云身边的丫头离人是不错,可妙云毕竟嫁去了陆府,带一个陪嫁丫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