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胤还想说什么。
但是看她眼神里面，俱是坚定，显然若是自己执意不让她去，反而有可能惹怒她。
所以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只好由着她。
云香本来是恐惧的，只是脸上装的啥事儿没有，娘娘先前当妖后的时候，虽然下手特别狠，但是用刑都是下头那些奴才做的。
又不用云香自己亲自去看。
是以这会儿，说一点都不慌，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过眼下听娘娘说，自己要跟自己一起去，云香当即就松了一口气，放了心。
有个人陪伴的时候，人总是能让燃起无尽的勇气。
觉得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能闯一闯。
秦莽一抬手，道：“娘娘，请吧！”
姿态倒还是恭敬，只是表情和语气里头，都是不屑。
似乎是料定了，她们受不住这个刺激，而且看完了之后，大抵便会立刻打道回京城，不在这里碍事。
他这个态度，顾云笑倒也不以为意。
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认为男子应当在外头打仗，而女子在家里相夫教子，所以秦莽作为一个第一次见自己的人，认为自己一个女人，就是来捣乱的，倒也不能完全怪他。
这是时代的错误
，并不全是他的错误。
顾云笑自也懒得计较。
跟着秦莽往伤兵营走的时候。
后头秦莽的那些副将，脸上几乎都是痛苦面具，很想说一句，该拿什么来拯救你，我虎批的将军！
要是陛下和皇后，以为你如此挑衅的举动，是你开始拥兵自重了，我们看你怎么收场！
虽然大家都希望，能够坐到你那个位置上，但是我们希望的是，通过我们杀敌护国，凭借自己的功勋坐上你的位置。
而不是通过你自己犯傻，把自己作死了，我们来当替补啊。
然而。
秦莽一点都不能理解他们内心的痛苦。
也完全没能听见他们的心中的呐喊，更不清楚他们对自己的担忧。
就只是黑着一张脸，满面不屑地往伤兵营走。
顾云笑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虽然她没见过真实的断臂残肢，但是胜在她看过不少电影，许多电影把战争的场面和伤痕，都刻画得特别逼真。
所以她大概能想象到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
当秦莽掀开了车帘，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看到那些红色的肉和血，看到断裂的血管，看到军医正在处理士兵们的伤口的时候。
顾云笑喉头
哽了一下，但到底还是没吐出来。
额角青筋都已经爆出来了，但她还是死死地攥紧了手，忍住了。
云香的脸色已经惨白了。
感觉胃里有什么在不断的翻滚。
当看见秦莽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就等着看笑话的时候，云香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咬出了一点血腥味。
终于凭借着疼痛，把那些想吐的感觉，憋了下去，输人不输阵，自己在外头，绝对不会给娘娘丢人。
秦莽等着看了半天，见着她们两个，一个都不吐。
心里已经全是不解。
后头的其他将领们，也都看懵了，因为即便是他们这些大男人，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发懵，并且吐得天昏地暗。
这就是战争的恐怖与残酷之处。
但是皇后娘娘和她的侍婢，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他们这些男人心理太脆弱了，还不如这些姑娘家？
而这会儿，士兵们痛苦的呻吟声，也落入了顾云笑的耳中。
一名士兵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势，哭得十分伤心，他对着军医道：“求求您了，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失去我的腿，我不愿意切断它……”
军医大抵也是
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即便心中有些不忍。
但还是强硬地道：“你的腿已经开始腐烂了，如果再不切断的话，这伤情就会蔓延到全身，到时候别说是这条腿了，就是你的命都保不住！”
那士兵听完，哭得更伤心了，甚至说了一句：“要是没有了腿，我以后路都不能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旁边有人安慰他道：“兄弟，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一条腿没了，还有另外一条，这些都是要为生命让路的……”
只是，对方话这么说着，还是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因为那是自己的好兄弟，对方要是没了腿，过得生不如死，他当然也是难过的。
倒是云香见此，问了一句：“就没有什么去腐生肌的药，可以治一治吗？”
她这么一问，所有的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