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人越来越多，赶路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咳咳咳，丘长，咳咳咳，休息一会吧，我实在是没力气了。”一个中年男子从路边找了一根勉强可以做拐杖的木棍，身体的大部分力量全都支撑在木棍上，使得整根本就不结实的木头弯曲的几近断掉。
不止是他，所有人把路上能找的都找了个遍，没有木棍就用树枝，因为身体原因，马车上的人换了一轮又一轮。
即便如此，众人还是腿软发昏，本就病了，还吃不饱，这走路力气都快没有了。
在前几天，路过一处遍地都是尸体时，姜宛清就从衣服上扯了一块布料遮挡住口鼻。
我也有提醒过其他人，大家都觉得撕坏衣服这是浪费的行为，除了姜大丫和姜强，其他人都把这当做孩童的无聊游戏。
丘长看着瘫软在地上东倒西歪的一群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叫停了马车，整顿休息。
“这已经是今天第五次休息了，再这样下去，今晚上过不了前面那条河了。”姜老爷子此时已经没有了坐起身的力气，整个人占据大半个马车，躺在一隅，有气无力的说道。
近河流的地方，经常有蛇兽出没，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谁都看不见，要是被那长虫咬一口，没留下小命也得丢了半条命。
姜老爷子说的有理，丘长环视一圈，现在大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让他们怎么赶路。
其中一人不服，竟直接回抵姜老爷子“我说姜叔，你倒是不用力气了，用嘴说说谁不会，要是让大家都上马车，谁不知道要赶路啊，你这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姜老爷子这几天吃的还没有一岁的小儿子多，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此时就像是披着一层皮的白骨，原先上战场留下的伤口这几天后遗症愈发严重，加上最近感染了风寒，整日咳嗽，像是要把那心肝五脏都要咳出来似的，刚刚说话就用尽了力气，此时更没有力气去反驳这个稍作年轻的小辈。
只能阖着眼按压住身体上的痛。
他知道他的时日不多了，经过小辈这一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过气后让身边的姜名把他扶下马车。
“爹，你这是作甚？你本就病着，现在下车干什么？你别听刚刚那姜辉说的那些废话，你要是下来走骨头不得散了？”
姜老爷子出手制止了姜名的话，他面色痛苦，像是忍着全身剧痛一般，许久才缓过来，挥手让姜名去叫人。
姜名还想说些什么，我出声“三叔，爷爷估计是想和家里人说些什么，你照顾好爷，我去叫。”
听到我的声音，姜老爷子这才勉强睁开眼，此时的他眼角全是眼角的排泄物，模糊了视线，只能听声音分辨出眼前的人是姜宛清。
他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
我和姜大丫分头把在瘫在各处的家里人都叫齐，过程虽不顺利，但大家听到是爷有话说也都闭上骂骂咧咧的嘴强撑着身体走到马车前。
丘长也劝诫过姜老爷子，让他继续躺着，姜老爷子也都是虚弱的抬起左手摆了摆。
“爹，我们到了。”姜林赵作为长子，清点了人数，大的小的，大家都到齐了。
姜老爷子也被姜名和姜强几人抬下了马车，周围的人也识趣的给他们家让出了位置。
看现在这情况，怕是姜老爷子要处理后事了。
姜老爷子坐在姜强铺在地上的草铺上，后背靠着树干。
从远处看，姜爷爷甚至还没有身后那颗两米高的小树有力。
“咳咳咳，到，咳咳咳齐了？咳咳咳...”
姜老爷子再次睁开那双模糊到不能模糊的双眼，姜奶小心翼翼的蹲在了姜爷爷旁边，上次被姜老爷子教训过后，姜奶本分了很多，也不敢在他面前出现，要不是今日姜爷爷叫人过来，估计她都敢往前凑。
见到自家老伴现在成了这幅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害怕的，几次伸手都缩了回来。
“齐了，孩子他爹。”姜奶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姜奶如此真情实意的声音。
姜奶用衣角把姜老爷子眼角的秽物擦掉“他爹，你怎就成了这幅模样啊！呜呜呜”
其他人这几天也都在姜老爷子面前服侍过，或多或少是知道姜老爷子身体情况的，姜奶五六天未见，一见就是这幅情形，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之前儿子媳妇都有提过，但她总以为那是儿子们为了让她去找姜爷爷认错才夸大事实的，此时的她满是懊悔。
老爷子死了她该怎么办，小儿才一岁，她一个人改怎么养活？要是儿子都不要她了怎么办？....
“我身体不行了，就把我葬在此处吧，你们路上一定要团结，不要扯嘴，我在上京的钱庄里还存了一些银子，拿着这些银子在城里买座府邸，一家人找个门生，好好过日子。”
“咳咳咳咳咳。”
或许是一次性说了太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