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师。”宋纯喉咙像活生生吞下一口刀片。 没错,她只是还没休息好而已。 虽然她越来越差劲,越来越厌惧,但只是因为她没休息好。 一定是因为这样! 她从六岁就开始学小提琴,所有人都夸她是学音乐的料,她只是没休息好,只是暂时遇到了瓶颈而已。 刘老师出去了,门被她轻轻合上,宋纯坐在地上,后背靠墙,《丰收渔歌》的曲调跃了过来,一节一节的在她耳边奏乐。 要喜悦,要有活力,要想像在海岸上渔民丰收的情景,要…… 小提琴的声音戛然而止,宋纯紧紧按住细长的琴弦,像濒死之人最后的求救,大口大口的喘息。 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 凄厉的,尖锐的大叫在撞上刘老师平静的双眼时被吞咽下去,无能的焦躁愤怒被沉默压下,宋纯又开始头昏脑胀,胃酸不合时宜的泛上来。 “还是不太行。”刘老师秀气的眉毛微拧,“你还没有休息好吗?” 刘老师关切的话变成了魔咒,宋纯越来越晕眩,双侧太阳穴的疼痛贴心的顺着神经刺激她的大脑,让她免于在刘老师面前出丑。 “不……” 迷晃的世界里,宋纯听见自己这样说:“我可以。”她自我催眠似的,“一定可以。” 她想凝心聚力的把感情倾泄在琴弦上,却无法不注意地上的光圈,比起她刚来的时候似乎暗淡了许多,位置也变了,宋纯猜测大概过不了五分钟就会被厚重的云团淹没。 她又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琴身,好像自己托琴的姿势有些不对,难怪压得她脖子酸疼,脖子难受的话通常会连累大脑神经,头部有时候难受的厉害了,也会造成胃部不好过,或许是因为全身神经脉络是连在一起的吧。 宋纯找到了自己难受的原因。 还有自己握弓的姿势好像也有点别扭,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姿势错了所以才会一直拉不好? 刘老师下一秒会打断她吧? 她肯定会用她平静而柔和的嗓音纠正她的所有过错,然后再说一句:“我们再来一遍好不好?” 宋纯的身体里好像钻入了一条爬行的蛇,它用冰冷坚硬的躯体在她体内游走,紧紧缠绕住她的胃部,奋力收缩紧绷的长躯。 锋利的鳞片剐蹭她柔软的胃壁,留下细密斑驳的伤口,它长嘶一声,露出锋锐的两根毒牙,狠狠朝她跳动挣扎的胃咬去。 砰—— 乐器是乐者演奏时的生命,也是乐者精神的好友,往往会被人爱护至极。 宋纯无法忍受了,把保养得和新小提琴看不出差别的好友扔在桌上,在刘老师出声前捂嘴冲出去。 宋纯快把五脏六腑吐出来,没有营养物支撑的双腿慢慢疲软,宋纯不得不扶着墙。 肚子里已经什么也没有,她仍然不满足,她的肚子里一定有蛇在捣乱,她一定要吐出来。 明明有那么多人说她在小提琴上有远超别人的天分,明明她早就会拉《丰收渔歌》了,明明她的技艺应该更上一层楼才对。 对,她现在需要回去,她需要再拉一次告诉刘老师“我没问题”。 她疲软的双腿拖着无力的身体,每一步走的飘忽又沉重,每一步路仿佛都用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卫生间的冷意和从机构大厅飘来的热气冲进宋纯体内,她又冷又热,跌跌撞撞走出卫生间时膝盖骤然脱力,机器人腿上的螺丝钉毫无预兆的蹦出来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叫自己,但她分不清究竟是谁。 一片慌乱的脚步和声音里,好像有人把自己背起来了,而且走得很急,一颠一颠的不亚于宋纯坐的那辆公交车。 空调被调到28°,厚实的双层棉被密不透风。 宋纯坐在床上,被被子裹成粽子,大冬天的一身汗,吸了吸鼻子抱怨:“我热。” 宋元手上正拿着空调遥控器对准空调,看样子是想把温度调得更高,低头望了眼宋纯,奇怪的问:“你不是很冷吗?” 宋纯:“……” 宋纯不说话了,只用眼神控诉他,宋元卷起袖子,自顾自思考,“好像是有点热。” 嘀—— 嘀—— 空调往下降了两度。 宋纯只看见了宋元,问:“咱爸妈呢?怎么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宋元也有些困惑,指望他能回答是不可能的了,只给了一个含糊的回答:“好像是去市里了。” 宋纯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