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知道,怎么聊你更舒服,电话聊好,还是……”
“你要是想当面说,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不、不用……”
她磕磕巴巴的,“就、就这样好……”
果然还是看不见的好,看不见,她的勇气会多一点。
“嗯。”梁焕轻轻应。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儿,梁焕听着微微的风声,没有催她。
“……对不起……”
她开口说出抱歉,每个字都在轻微发颤,“你妈妈问过我……我……我没有想好……”
“我知道。”梁焕回应,“那次太突然了,不怪你。”
“我……”她似乎很着急,呼吸变快,却怎么都顺不出话来。
“你别急,慢慢说。”梁焕安慰道,“今天是我唐突了,你可能还没有想好,如果是这样,你不必现在就说。你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
“可是……”
“冉苒,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要你交代什么,是我打乱了你的节奏,不和你说清楚我的态度,我怕你想多。”
他话语诚恳,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停顿,听得出来,她在努力让自己平静。
“你的……态度?”
她问得怯怯的,梁焕浅浅一笑,道:“给你吃颗定心丸啊。”
“什么定心丸?”
“你说呢?”
自己说要说清楚,临到头又偏绕弯子,电话那头默不作声了一会儿。
“你妈妈……还会问的吧……”须臾,她这样说。
“……”
一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梁焕有些惊讶,但这话,他没否认。
在得知答案之前,母亲肯定会一直询问,这根本不用想。
“所以,不能拖下去……”
冉苒像在自言自语,刚说完,不等梁焕回应就自己肯定了自己,“……我可以。”
又重复一遍,“我……可以。”
踌躇满志的自我暗示。
微凉的夜风灌进脖颈,梁焕拢了拢衣领。
站在阳台上的她也一样不暖和吧,他想。
“珊珊都知道,你有权利知道的。”冉苒又说。
连这种事都一板一眼,梁焕暗自一笑,半边肩膀靠上树干,斜斜站着,点了个头:“好啊,我是有权利知道。”
做好准备洗耳恭听。
冉苒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轻飘又细微的声音,很小心地说:
“我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了,我……是单亲家庭。”
“我和我爸已经快十年没联系了,我……没有爸爸。”
这下梁焕懂了,为啥说“你亲爹会吃醋”会踩坑了。也是这个原因,夏珊的父亲才会动了恻隐之心,有那出格的想法吧。
“你们家……叔叔阿姨感情很好……一家人很和睦。”
“我家……我家差太多……”
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你……还有你家里……能接受吗?”
倚靠着的树木在夜风下轻轻晃动,树叶擦出沙沙声,一只鸟扑腾着翅膀从枝丫上起飞,踩下两片新叶掉落空中。
冉苒的叙述比预想中的简短太多,梁焕听完几乎没反应过来。当他发现冉苒已经讲完了时,脑中有片刻发懵,双腿力气一抽,颀长的身形打成几折蹲了下去。
“……”梁焕没有立刻回答,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然后,她的声音蒙上一层呜咽,似在强忍:“没……没关系的……我理解……”
她要是在跟前,就能看到梁焕此刻颤个不停的双肩,他蹲在地上,埋着头,整个肩胛骨都在抖。
她耳朵也不太好使,无法从电流声中分辨出他低压的暗笑。
“……对不起……我该早点说的……”
呜咽声越来越重,“那……我挂了……”
“……”
“……急什么?”
梁焕要再不出声,对面可真要挂了。
他笑得快岔过气,强行喊出一句话来,气口没倒腾好,惹出一阵咳嗽:“咳……咳咳……”
对面整个愣住,听他一阵疯咳,半个音不敢吐。
“你……你这反应……噗……”
他又咳又笑,吐句完整的话都艰难,“你知道你这反应……会让人想到什么吗?”
字里行间夹杂的笑声已然掩盖不住,冉苒怔住。
“猜想1,冉苒同学的爸爸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被一群放高利贷的黑she会追得满世界到处躲。冉苒同学受恩于父,父债子偿,谁要跟冉苒同学成了家,就得做好打一辈子白工的准备。”
冉苒:“……”
“猜想2,冉苒同学的母亲跟人结下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