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年轻的一人送了出去。
那人不舍地喊:“父亲——”
留在坑中的人嘶声竭力:“回报太清门,罗浮不仁——”
男修一剑斩出,人头落地,遗言也断绝。
逃脱的年轻人哀鸣一声,死命催动法宝往雾气之外奔逃。
飞剑还要追,拂尘却缠上去道:“差不多了。”
男修不满道:“既要唱戏,总要唱得像些吧?就这么把人放走了,多不真?”
女修嫌弃道:“真?要真的话,由着你的杀性将所有人杀了,还怎么留活口给太清门报信?没人去报信,怎么叫人知道罗浮在背后给太清门下黑手了?”
男修黑眼转红,终究又转黑,按下杀意收了飞剑道:“方勤,姑且听你一次。”
女修这才放开拂尘:“方真,不要次次都我来提醒。再这么肆意妄为,坏尊上的计划,我绝不留情。”
方真悻悻道:“你厉害,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次出发前,尊上交待过,万事听方勤安排。
方勤甩着拂尘,任由雾气翻卷,过了好久才道:“我们错了方向,与其毫无目的地追击,不如有目标地守株待兔。秦戈重伤,必然需要去遁所避难,咱们该去靠近玉屏关一线的几个遁所蹲守。”
莱芜心知肚明,只有尽快抵达遁所才能活命。
她小心翼翼地随时调整空行路线,务必令马车沿着山的阴影走,绝对避开人多的村庄或城镇。但又不能过于深入山脉,只因北渊洲灵脉太多,稍好些的山都有灵,有灵便有道门驻扎,指不定又撞上什么麻烦。
这样来,她就不能离开导航法阵,并且整晚都得留守着。
茱萸娘担心地喂她吃点心:“要熬夜吗?不能像前几天那样自动飞?”
莱芜笑着回:“那是在东清洲,妖魔少,道门也不多,自然遇不上什么意外。北渊洲不同,道门多,规矩多,妖魔邪祟也多,不知道就碰上什么了——”
仿佛是验证,下方的山影里发出一声枭叫,紧接着是人凄厉的嘶吼。
巨大的鸟影升起,铁钩样的爪子上叉了个挣扎的人,消失在巨大的暗沉的峡谷里。
鸟妖捕人吃。
话本里听过很多次,但第一次亲见。
两人的目力被仙药提升,将星光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清空中滴落的血珠子。
茱萸娘的脸煞白,拿点心的手在抖。
莱芜用力咀嚼几口,小心翼翼地将马车前行的路线调整,避开那鸟妖的方向。
她交待道:“娘,不是咱们不救,一是没那个能力,二是道尊正在养伤的关键时候,不能被打扰。”
其实担心更多的,是真的凑巧碰上了鸟妖吃人?
还是别人设的局?
毕竟秦戈对天道的誓言,必须救眼见的受难之人!
世上总有许多恶心人,怼着人的良善之处逼迫:“你既然是好人,为什么不舍命救人?”
妄想借此获得帮助,或干脆破别人道心。
莱芜以前不懂其中恶毒,亲身体会过一次,已经可以非常心硬地平常待之了。
所以她丝毫不动容,坚决地将马车离开的速度提高。
直到又行了一个时辰,路过一个山隘口。
天已经黑了,山里的夜又特别沉,除了天上的星点外,地上不该有灯火。
可远远地,莱芜就见冲天的火光。
这次不是妖怪作乱了,是土匪,几个壮男举着大砍刀,将房舍中的人强行拉扯出来。
男的杀死,女人捆起来,幼儿则放在车中当货物。
抢走人和财物不说,甚至将房屋一把火烧掉。
哭声震天。
茱萸娘这次忍不住了,征求莱芜的意见:“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自三十年前吃了秦戈给的药后,她身强体健,六十五岁高龄比很多壮年小伙子还有力气。
最近连吃几天的天元丹,更觉得浑身力气用不完。
再加上被气息丸加强的五感,普通几个小毛贼不是她的对手。
她最看不得小孩子受苦,见那土匪砍了个壮年男子就将不能走路的婴儿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就受不了。
莱芜没吭声,再一次调整了马车的行驶方向,远远避开了。
茱萸娘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口气。
莱芜解释道:“娘,这有可能是别人设的局,盯的就是心软又不太强的修行人。这些穷凶极恶的土匪,既然敢杀人放火地求财,为什么不盯富户?”
她看得清清楚楚,被杀的这几家没搜出什么值钱东西!
茱萸娘点头:“我懂你说的道理,但总是不忍心。丫头,你说世上怎么有那样坏的人,竟用别人的命来做饵?”
莱芜笑笑:“所以道尊才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