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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开口,对面女子先盈起了笑:“这位就是沈姐姐吧?经常听许大人说您英姿飒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经常?沈知锦脸色沉了下来,转头看向许景彦。
许景彦却仿佛没注意到她的脸色一般,点头道:“锦儿,这位是林姑娘,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她家里遭了难,若是有人欺负,你多帮衬着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是难以言说的温柔。
……一家人?
沈知锦压下心头异样,努力扬起一抹笑:“林姑娘,既然景彦将你视作妹妹,以后你我便以姐妹相称,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妹妹”二字,她咬得格外重。说罢,她偷偷打量许景彦的脸色,可许景彦仿佛没有察觉她这点心思,温柔应道:“如此也好。许家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跟锦儿讲就是。”
“多谢姐姐。”那林姑娘客气地行了个礼,笑道:“林儿不懂家中事务,日后过了门,还望姐姐多多指点。”
过门?!
沈知锦蓦地抬起头,猛地盯住许景彦:“这是什么意思?”
“锦儿。”许景彦的眼神似是有些闪躲,“我已经答应林儿,等这边事了就带她回京,娶她……进门。”
“许景彦!”沈知锦终于忍耐不住,质问道:“你要娶她,把我当什么了!”
“锦儿。”许景彦皱了皱眉,似是对沈知锦的语气感到不悦:“我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我也一直感念在心。等这场战事结束,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但林儿已经没了亲人,眼下能依靠的只有你我而已,收留她又有何妨?”
“收留?”沈知锦冷笑一声,“收留都收到房里去了?”
“沈知锦!”许景彦怒道:“你不要无理取闹!难道你也要学那些妒妇、泼妇,当一个不能容人之人么!”
沈知锦的脸色黑了下来,“照你的意思,今天我若是不答应,便成妒妇、泼妇了?许景彦,你还记得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
她朝前一步,一字一句道:“你说过,你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你说过,你会永不负我;你说过,你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许景彦双唇紧抿,眉头深皱,似是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沈知锦,今时不同往日。你应该明白,身为朝廷命官,身边人该是什么样子。”
他语气不重,沈知锦却如同被重重砸了一拳,砸得她喘不过气来。
今时不同往日。
今时不同往日。
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脚上磨白的旧靴,看向身上半旧的军袄,看向腰间粗粝的佩剑,最后看向自己粗糙又长满老茧的手。
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是一双常年握剑的手,却绝不是一个高门贵妇该有的手。
原来如此。原来他早就已经介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他步步高升,走近权力开始?从他浸入官场,虚与委蛇开始?还是从她远离京城,自奔为眷开始?
这场她自以为是的感情,终究是不对等,是单相思,是上不得台面。
这就是所谓的今时不同往日!
沈知锦沉默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对那林姑娘道:“敢问姑娘年芳几何?”
“刚……刚过二七。”
“将笄之年啊……”沈知锦自嘲地笑了一声。正是她从家中出逃的年纪。
当年她不顾家里人反对,只留下一封信,便跟着许景彦出京的队伍走了,一走就是长长的七年。
这七年,她见过无数人情冷暖,经历过无数凄风冷雨,最穷的时候,两人连吃饭的钱都凑不齐,只能窝在屋檐下嚼同一个馒头。
那时她并不觉得苦,可如今,她却觉得有些苦了。林姑娘年芳二七,是许景彦的家人;那她的二七年华,又算什么呢?
“锦儿,我知道这些年你付出良多,所以战事结束后,我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但林儿学识过人,虽然家道中落,却也不该为妾。因此,日后家中事务由你做主,至于应酬之事,你也多听听林儿的建议。”许景彦一口气说完这些,似是卸下了重担,轻舒了口气。
沈知锦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却溢出了泪。她扬起头,将泪水盛在眼中,努力不让它滴下。
七年时间,终究成了一个笑话。
“咻”一声,营帐外突然传来破空声,匆忙的脚步声过后,传来一阵惊慌的呐喊:“敌军偷袭!”
林姑娘花容失色,下意识便要往许景彦怀里躲,手腕扬起的瞬间,腕间的镯子熠熠闪光。
那是许家的传家玉镯,是许家未来儿媳的信物,是沈知锦梦寐以求的礼物,也是许景彦承诺多年却从未给过她的东西。
沈知锦呆呆看着,眼泪终究落了下来。
她冲出营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