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沈知锦就十分哭笑不得。
她刚洗漱完毕,就有下人端着早点,流水一般送进她的房间——乌雌鸡汤粥、莲子银耳羹、山药桂花糕……满满当当摆了一整桌。
清规边摆放碗筷边笑道:“夫人可真疼小姐,听说今日天不亮就起了床,亲自给小姐下厨呢。”
沈知锦无奈地摇了摇头:“娘也太夸张了,这怎么吃得完?”
“夫人是打心眼儿里高兴。”清规笑着说道:“小姐绝食那几天,夫人嘴上虽然不说,实际别提多担心了,好几次都在门外张望呢。”
沈知锦默了默。爹娘从小就疼她,她却为了一个外人与他们争执,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不知他们该多伤心。
上一世她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七年,竟没有机会再尽孝道。最后一次与爹娘说话,就是一场如此凶猛的争吵。到最后躺在血泊中,沈知锦才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她会保护该保护的人,将过去的亏欠统统弥补回来。
“小姐快用饭吧,回头少爷看见了,又要闹了。”清规笑道,“少爷可是最爱吃味的。”
“吃什么味?谁要吃味?”话音未落,沈知凡就走了进来。他本来还有点疑惑,一进门看见满桌的菜色,顿时瞪大了眼睛,快步走到沈知锦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沈知锦,满眼都是惊恐:“你你你……你可别想不开啊!”
“哥,你瞎说什么呢!”沈知锦无奈道,“娘想给我补补身子,所以准备了这些。刚好你来了,一起吃吧。”
“你是说真的?”沈知凡将信将疑道:“你真的没有想不开?”
“真的没有,我发誓!”沈知锦失笑:“更何况,就算是断头饭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唔唔唔!”
“呸呸呸!什么断头饭!”沈知凡截住她的话头,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这可是娘亲手做的,百年难得一遇啊!”
沈知锦笑着摇了摇头,也坐了下来,小口小口喝起银耳羹。
沈知凡喝了两口鸡汤粥,瞧了她一眼,装作漫不经心道:“所以你真的想开了?不想嫁了?”
“嗯。”沈知锦应得坦然,“以前看错了人,以后不会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头也没抬,平静得像是在讲一件别人的事。
沈知凡打量了下她的神色,见她泰然自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难怪古人说温饱思□□,饿几天果然就不思了!还是古人厉害啊!”
“哦?”沈知锦回怼道:“那古人还不吃嗟来之食呢,你怎么吃得这么自然?”
“这哪能一样!我跟妹妹吃饭,哪能叫嗟来之食!”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性,沈知凡一边说,一边狂吃了两口粥。
沈知锦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心中觉得好笑。
沈知凡是她亲哥哥,比她年长两岁。虽然两人是亲兄妹,但在爹娘那里却有截然不同的地位。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
爹娘对沈知锦的期望,是她能锦衣玉食、知道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对沈知凡的期待,却是他平平凡凡过完一生,不要树大招风才好。
只可惜,上一世的最后,他俩都与父母的期望截然相反。沈知锦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过得一塌糊涂;沈知凡却为了救那些被洪水困住的灾民,牺牲在了路上。
他们俩的名字,就像两个魔咒,困住了两人一生。但好在这一世,沈知锦回来了。她既然知道,就不会让这些事再次发生。
“过去就让它过去,不谈这些了。”见她许久没说话,沈知凡立刻转移话题:“你还打算回思文堂么?上次查考你不在,下回总不能缺席了吧?”
思文堂是京中学堂,曾经出过数位状元,因此十分有名,许多达官显贵都以将子女送进思文堂为荣。加上本朝风气开放,男女可一同念书,因此沈家兄妹就一起在思文堂学习。
上一世,沈知锦为了许景彦远离京城,自然也就放弃了学业,这一直是她的一大遗憾。她时常会想,如果当初她继续念书,是不是也能闯出一番新天地?人生是不是会变得截然不同?
好在这一次重生,让她有了重新念书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她喝了两口羹汤,将勺子放下:“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
思文堂分文科和武科,每月一次查考,对应科举和武举。座位按名次来排,第一名坐第一排,最后一名坐最后一排。
沈知锦他们来得早,此时学堂里还没有人,她看着一排排的座位,好奇道:“哥,你在哪一排?”
“呃……”沈知凡迟疑了一下,尴尬地指了指最后:“诺,就在那里。不过你别笑,上次查考你不在,所以你的位置也在最后。咱俩难兄难妹,谁也别笑话谁。”
沈知锦斜了他一眼,对这个结果意料之中。沈知凡偏科严重,武考成绩还算不错,文考却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