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仙让魏紫坐到椅子上,又替她倒了一碗热茶。
魏紫捧着茶碗,想着满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哪有心情喝。
她虽恨透了萧家这一群人,可直接连人带狗毒死他们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她惊惶落泪:“这么大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等官府的人来了,查出是我的下的毒,可该如何是好?我……我不被问斩,也得被判流放之刑了!就算我供出老主持,可他一向慈悲为怀,官吏怎么会信我的供词?!”
萧凤仙落座,拿剪刀剪断一截烛芯。
这小寡妇到底不经事,瞧她都吓得肝胆俱裂了。
他想了想,道:“嫂嫂去睡觉吧。”
魏紫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去睡觉。”萧凤仙放下剪刀,掀开她佩戴的面纱,借着灯火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势,“明儿一早起来,若有官吏问话,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万事,有我。”
魏紫蹙眉。
今夜的事涉及到这么多条人命,萧凤仙才多大,怎么就敢大包大揽。
她紧张道:“你……你莫非是想替我顶罪?这万万使不得!二弟前程锦绣,绝不能因为我被抓进大牢!”
萧凤仙笑出了声。
这小寡妇,是在关心他。
大掌抚上少女完好的半边脸颊,触感犹如上等的羊脂白玉。
趁着魏紫惊慌失措,他悄悄用指腹摩挲起她的唇角。
他垂着长睫,狐狸眼里透出怜惜和眷恋。
他记得,她的味道很甜,野茉莉似的甜……
他柔声道:“嫂嫂忘记了吗?我这人自私刻薄最是惜命,还没蠢到为萧家这群人付出性命的地步。今夜这事,我自有办法圆过去,你放心就是。都三更天了,嫂嫂快去睡觉,我保证,明天早上,事情就能圆满解决。”
魏紫迟疑。
纠结了半晌,她认真道:“有难同当,我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应付官差。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二弟只管开口。”
“嫂嫂确定要帮忙?”
“是!”
萧凤仙倾身,毫不犹豫地亲了亲她的唇瓣。
这个吻犹如蜻蜓点水。
赶在魏紫反应过来之前,少年就已经退回原位。
魏紫瞳孔放大,惊骇地站起身:“你……你……”
弯起的狐狸眼中尽是坏笑。
萧凤仙满意道:“如此,便算是帮到我的忙了。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要对你干更过分的事了,从我懂人事起,梦里就一直幻想过那些事,唔,就像从前嫂嫂看过的那个话本子里描述的那样。”
魏紫惊呆了。
这人粗俗不堪,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简直坏的离谱!
她羞愤交加,被迫逃回闺房,掩上房门,钻进床榻深处,紧紧拉上帷帐。
她摸了摸唇瓣,心跳很快,鼻尖似乎仍旧残留着那人倾身而来时,带来的松木香和压迫感。
魏紫难堪地闭了闭眼。
她事事依赖他,遇到麻烦时,想到的
可是……
不该如此的。
继续这样的话,她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她可以改嫁,她可以改嫁给任何人,但绝不能是萧凤仙!
魏紫拉起被褥,从头到脚盖住自己。
像一只躲起来的鹌鹑。
她一夜无眠,到天亮时才困倦地浅浅睡了会儿。
然而睡梦里,一会儿是萧家几十条阴魂向她索命,一会儿是官差要捉她斩首,一会儿又是萧凤仙那张坏笑的脸,和他在园里赤着上身舞弄战戟的画面。
萧凤仙……
萧凤仙……
魏紫觉得,自己仿佛也要疯了。
清晨时分。
萧凤仙一身圆领玄衣,系着一根革带,负手站在正院:“如此说来,所有人都救了回来?”
大夫庆幸道:“毒药被井水稀释,这才没闹出人命。老夫给所有人都灌了一些汤药,修养几日,也就能痊愈了!”
萧凤仙:“哦。”
大夫:“……”
这个少年怎么看起来一脸失望,仿佛很遗憾没有死人似的?
官府那边也来了人。
萧凤仙领着他们查看房屋,有意引导:“库房的锁被砸了,家中现银和一些珠宝全部失窃。既然没有闹出人命,那么想来这起案子,是冲着劫财来的。”
南烛安静地蹲在房顶上。
库房的锁是他砸的。
丢失的现银和珠宝,也是他偷的。
他家少主为了那个小寡妇,竟然指使他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萧凤仙又从怀袖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衙役:“官爷办案辛苦,一点酒钱,还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