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说来就来。
邢氏指着瓢泼大雨道:“这样大的雨,咱们怎么回去?你这孩子就不能懂点事吗?!”
萧杜鹃轻哼一声,扭头钻进了一间禅房:“我如今正在待嫁,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起。我要一个人午歇,娘你跟嫂子挤一间房吧!”
如今萧家好歹是攀上了镇国公府,孙黄蝉虽然不喜邢氏,却也没说什么。
女眷们都去休息了,魏紫孤零零站在廊下,望了眼天色,低声吩咐了绿柚几句。
绿柚愣了愣,旋即点头,很快消失在禅房外。
魏紫去了女眷们挑剩下的最偏的一间禅房。
雨敲窗棂,她坐在青竹榻上,频频朝窗外张望。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终于渐小,窗外绿植如洗,残余的水珠顺着深青檐角砸落在芭蕉叶上,几线天光透过云层照下来,隐约可见山间出现的一道彩虹。
她正看着,绿柚忽然从窗户潜进来:“姑娘让奴婢偷的东西,奴婢已经偷到手。姑娘莫非是在计划什么?”
话音落地,禅房外面响起叩门声。
魏紫笑了笑:“我在等一个人,现在,大约是等到了。”
绿柚好奇地挑了挑眉,走过去打开禅房门,是魏绯扇身边的丫鬟杏儿。
杏儿福了一礼,笑道:“大小姐,我们家小姐说南边儿有一道彩虹,甚是漂亮,请您前往巍然亭观赏。她和萧姑娘已经先过去了。”
“观赏彩虹呀……”魏紫柔柔颔首,“待我梳妆完毕,这就过去。”
杏儿走后,绿柚沉思片刻,仍旧不解:“魏绯扇这是想干什么?”
“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魏紫欣然前往。
此刻,巍然亭。
巍然亭坐落在一座小山头上,地势颇高,可以俯瞰整座宜山寺。
萧杜鹃跟着魏绯扇爬上巍然亭,已是出了一身汗。
她抬袖擦拭脸上的汗珠,略有些不悦:“看彩虹就看彩虹,哪里看不得,干嘛非得来这么高的地方看?魏绯扇,你是不是存心给我找麻烦?”
魏绯扇不可思议道:“你竟敢直呼我的名讳?!”
“我喊你名字怎么了?”萧杜鹃挺了挺胸膛,骄傲与身份今非昔比,“我很快就会嫁到你们家,嫂子喊小姑子的名字,难道还有错不成?!更何况你是个姑娘,你迟早要从镇国公府嫁出去的,往后,我和你哥哥才是一家人,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好不好?!”
她妆容颇重,流汗之后脸上像是淌起了面浆。
魏绯扇眼神渐冷。
她可以容忍萧杜鹃的刻薄粗鄙,却无法容忍她说她要从镇国公府嫁出去这种话!
不管是萧杜鹃还是以后的世子妃,她们都不能把哥哥从自己身边抢走,她和哥哥才是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
萧杜鹃的嘴可真贱,魏紫是怎么跟她在一个屋檐下住十二年的?
如果当年被卖进萧家的人是她魏绯扇,她保证萧杜鹃活不过十岁!
她似笑非笑:“你以为,你能进我家的门?”
萧杜鹃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婚事都敲定了,难不成你们家还想反悔不成?!”
魏绯扇沉默。
镇国公府家风清正,自然干不出言而无信这种事。
可她不一样。
她只知道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就该铲除才是!
她余光瞥了眼宜山寺的方向。
隐约可见后山门外的树枝上,被人系了一条红手绢。
这是她和杏儿约定好的暗号,代表魏紫此刻已经在前往巍然亭的路上。
她漫不经心道:“爹爹一向信守承诺,自然不会反悔。”
“那不就是了?”萧杜鹃愈发得意,“从今往后,你和魏紫都得尊称我一声嫂子。说不定,我很快就会怀上你哥哥的儿子,说不定还会被扶正为世子妃!真不知道你和魏紫整天骄傲什么,我只需稍微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嫁进你们家。这份手段和魄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魏绯扇已经无法容忍她的沾沾自喜。
余光始终注意小山头下,见魏紫终于出现在山道旁,魏绯扇压抑住上扬的嘴角。
圆杏眼晦暗阴冷,她指了指远处的彩虹:“萧杜鹃,你瞧那彩虹。”
萧杜鹃下意识望去。
魏绯扇站在她身后,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巍然亭!
萧杜鹃整个人翻过低矮的栏杆,尖叫着朝小山头下方坠落——
魏紫走在山道上,骤然听见上方传来尖叫声。
她仰起头——
穿着崭新石榴裙的少女,在自己正前方跌落在地。
山道用青砖砌成,少女的脑袋重重磕在青砖上,不过刹那,就蔓延开大片大片的乌红血渍,渗进青砖,流淌到魏紫的脚边,染红了洁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