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铺垫已久的堵完完整整地添给了森鸥外。太宰治用半秒时间欣赏首领精彩的微表情,抢在森鸥外临时生事前,溜走了。
反正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起码执行任务期间,不会有加班的突发情况。至于其他的……
太宰治穿梭于清冷狭小的祇园街巷,潦草浏览任务目标与地点,散漫分神。
和森鸥外相比,太宰治的好奇心少得可怜,他那聪明得异于常人的头脑让他轻易窥测到背后真相。
从本该被算计的局中人,无形之间,就成了布局人。
正因如此,他对「活着」一直缺乏实际意义上的切实概念,亲眼目睹的美好多数也隔着重重雾霭,遥远又虚幻。
唯一清晰的,或许是濒死之际,大脑因缺氧导致的思维迟滞混沌,他在生死模糊的界限游移不定,分不清究竟谁真谁假时——
大口大口的空气涌入呼吸,昏黑、失焦的眼眸抓住一线微弱的亮度,接踵而至的,是窒息引发的各种漫天卷地、后知后觉袭来的疼痛,与思维再次清明的“我还活着。”
倘若真的跨越了死亡的界限,与世永别,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此时此刻没有值得挣扎留住的;倘或命运眷顾,继续在这个腐烂恶心的世界残喘,能明确感知“活着”也算得偿所愿
他一直追寻的“活着的意义”。
浏览完任务与相关信息,也计划好完成任务的大致雏形。
太宰治随手销毁浏览内容,依照临时记忆的祇园周边地图,思索鸭川附近哪里适合入水,或哪里的樱树树龄大、适合上吊。
没等他抉择出符合自身座右铭的完美自杀地点,某种布料逐渐撕裂的细碎声飘至耳侧。
“嘶…嘶……”
零零碎碎地声响过后,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重量,“刷啦——”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太宰治的西装外套口袋滚落,咕噜噜滚远了。
太宰治:“……”
之前有提到过,最近两天太宰治依仗自己病号的身份搞得首领办公室鸡飞狗跳,见谁欺负谁。
这个行为换个说法是,他霸占了首领办公室,当成旅馆住了两天。
“太宰君,”森鸥外自觉代入男妈妈角色,催促熊孩子扮演者—太宰治吃感冒药:“你不配合的话,我只能很为难的下令禁止你喝酒哦。”
“你还是个未成年,酒这种东西还是戒掉比较好。”
“……”
“森先生。”
太宰治厌厌放下《完全自杀手册》接过森鸥外递来的温水与配制的感冒药,囫囵吞下,友善提醒:
“那样做会遭报应的。”
“诶,太宰君这样说的话,作为你的长辈,我真的——”
微微延长的语调隐入幽深之中,首领办公室常年没有光照,大概是吝啬到家了或者搞气氛,抑或不为人知的原由,首领办公室也鲜少开灯。
黑暗掩藏了森鸥外明确的神情,尤其是那双凉薄的眼睛。
他看着趁插诨打科,仔细嗅闻气味、辨别药物,确认与平常一致才吞下的太宰治,慢条斯理地开口:“很伤心。”
“我又不是蛞蝓。”
“中也君不需要被监督才乖乖吃药,”森鸥外摊手,似是随意地拉踩道:“他又不是小孩子。”
“你说对吧,太、宰、君。”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太宰治啧啧感叹:“爱卷的社畜有班加。”
森鸥外:“……”
孩子越大越不可爱,所以他才喜欢幼女啊。
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瞄了眼,在感冒药药效下被困意袭击,无意识加快眨眼频率,显露稍许即将睡着神情的太宰治。
“太宰君。”
森鸥外随手揣了几个橘子到太宰治西装口袋里,最近两天他剥橘子快剥出内伤了,再也不想给太宰治任何拿橘子做文章的机会。
“吃了药就去上班。橘子,”他着重强调:“首领室剩下的所有橘子,全部放你口袋了,全、部。”
当时被感冒药侵蚀,困得稍显迟钝,对森鸥外戒心尚且不高的太宰治,没能及时留意昏暗光影下,森鸥外一瞬间的变动。
等一系列报复完毕,双方都被彼此牵着鼻子走了,对方潜藏恶劣的好奇心才试探凸显端倪,继而以无法挽回的速度,咕噜咕噜地滚了满地。
最终如森鸥外所愿,有一个橘子滚到了他另一个好奇对象身边。
“橘子?”
她今天梳着侧偏的发髻,碎发用风车造型的发夹固定,露出纤细修长的颈项;眼眸澄澈剔透,像盈满日光的清泉。
太宰治想起一件事。
变成猫的那段日子里,有一次她收到邻居送来的一整框柑橘,说是参加亲子活动赢得的奖品,味道很好,就送给她尝尝。
“焦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