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系列流程走完,已经凌晨一点半,晚来风刮得枝叶簌簌响,席间喝的两口酒也迟滞上劲。
两者互相交织,昏昏沉沉中,五年前的往事贯穿太宰治整个梦境,搅得他一整夜都没休息好。
而害他没睡好的主角——柚木葵。
长发柔顺垂落缀着点点日光;眼眸干净清澈,气色红润,唯一的灰调是光过眼睫映出的窄影,满脸印着“安睡到天明”。
无辜又真挚地跟他打招呼:“太宰君,早上好。”
就好像……她之前种种行径全是欺骗性质的虚情假意,包括那句似是而非的“只对你、怜爱”都只是用来禁锢的手段。
就像昨晚梦见的那样。
用“猫猫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有名字就有家了。”
骗年幼无知的他;
用“焦糖!再乱动我就亲你了!”
威胁恐吓年幼无知的他;
用“焦糖,吃饱了才有力气出去玩。”
诱哄年幼无知的他。
用……
明明对他做了那么多恶劣又过分的事情,此时此刻,仿佛为此烦恼、困惑、纠结。
只是他。
只有他。
这一刻,某种黏稠阴郁的情绪沿着眼睫曳开的阴影,漫进太宰治垂敛的鸢眸,瞳色深得近似墨迹。
“早上好?”
他意味不明地用问音重复,黑睫微微掀动,沉沉攥住她的眼睛:“哪里好?”
“碰到太宰君了啊。”
她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他话语暗含的嘲弄,借他直直看来的举动,轻而易举将自己色调明丽的瞳色映进他晦暗的眼中,化掉一点紧拢的墨迹。
“昨晚写春分节问候贺卡的时候想到了太宰君,但我并不知道太宰君的地址,就想着算了。以后偶遇,请客吃饭比较好。”
“……”呵。
太宰治嘲弄轻嗤的音节还未脱离唇齿,就被柚木葵温柔清软的话语堵了回去。
“没想到,回过神已经在贺卡写好「太宰治」了。”
与背对光线倾落方向的太宰治相反,柚木葵周身盈满初春清晨,逐渐升温的日光。
阳光下,她垂散的乌发好似玻璃橱窗中昂贵的太妃糖;睫羽根根分明,温软地包裹瞳仁。
或许是清晨气温偏低的缘故,她额外添了一件栗子色的针织衫,没系纽扣,露出内搭领口装饰性的雏菊纽扣。
太宰治表情忽地松滞。
“我本来还遗憾没有太宰君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贺卡寄不出去。没想到隔天清晨就碰到当事人了。”
“太宰君,”柚木葵认认真真反问他,眼眸澄澈透亮,盈泛浅浅的光晕:“这够不够好?”
太宰治:“……”
太宰治说不出话。
脑海中,他片刻前兀自控诉的内容,犹如浮光掠影一一浮现,最后缓缓衔接那个没说清楚的“用……”
发现伤口完全愈合是在3月31日,她刚刚清点完罐头、冻干,说只剩最后两个,正好明天带他复查的时候买新的。
太宰猫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睡在飘窗台上,窗帘轻轻晃动,擦得透亮的窗玻璃倒映她的身影。
灯光将她数罐头的手的影子牵长,她一点一点地用虚点的动作数罐头,压在他身侧影子也一点一点的,像试探、像询问,能不能碰碰他。
他没作声也没同意,只是觉得目前金主的感冒刚刚好,要容忍她的任性与逾越,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己目前仰仗她鼻息生活的。
绝口不提,半点不想,除了复查就医外,自己才是真正拥有家庭“帝”位的。
总而言之,用如此拙劣借口说服自己的太宰猫,非常非常明显、故意放慢速度像是为了引起谁的注意力,挪动位置。
把自己完完全全送去轻点的影子下。
枕着她的身影,安安稳稳地睡去。
现在想想,或许他许愿的动机,就是她给太宰猫做的饭太好吃,买的罐头、冻干很合他口味也说不定。
*
柚木葵并没有去好奇探究太宰治意味不明的话语和举动。
刚刚离得远看得不够清楚真切,走近打招呼,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他脸色也就比上次好一点,唇瓣又干又白。
从他一整套穿戴整齐、妥帖的西装;说完就揉按太阳穴的动作,以及略显散乱的发梢……
柚木葵猜,他应该是熬夜加班,一大早就被万恶资本家老板强迫工作的可怜社畜。
稍微代入一下母亲、父亲手里员工加班时的工作状态,发自内心的理解同情,哪里还会去在意细碎的小事情。
“太宰君,”柚木葵拿自己当参照物,虚指了指唇瓣的位置:“感觉你有点低血糖了,我带了点心你吃点?”
“只是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