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位于南门大街上最繁华的地段,楼下行人如织,熙熙攘攘,楼上客似云来,一座难求。
傍晚,霞光映天。
正是整个京城最为热闹的时候,程楚池独自一人坐在幽静的包厢内,半推开窗朝城门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低头从对面的胡同里走出,行色匆匆地消失在了人潮中。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外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少爷,那人去了榆柳胡同的一个茶馆。”来人名叫章恒,是程楚池从程家带来的护卫之一,并未跟随他进沈府,而是留在了外面,负责追查一些消息。
“茶馆?”程楚池手一顿,显然想到了什么。
“不过那茶馆几天前着了一场大火,人都死绝了。”
“那茶馆的婆子可是姓钱?”
“正是,少爷怎么知道的?”
程楚池单手搁在桌面上,修长的食指与中指轻轻敲击,过了一会道:“你去问问成心,我让他查的事情,有什么眉目没有,至于行脚商那里,继续盯着,看看他们后续和什么人接触。”
“是。”章恒抱手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期期艾艾道,“少,少爷……老爷传了口信,说……说夫人……”
“知道了。”程楚池垂下眼眸,冷冷打断了章恒未出口的话。
他其实也猜得到,无非是让自己不要和那个女人起冲突,闹出什么不愉快。
章恒见话已传到,也不管传得清不清楚,立马抱着脑袋脚底抹油溜走了。
程楚池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忽然楼下一个身影怪异的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自十五岁起便在外游历,善于观察各色各样的人,男女老少、贫穷富贵,他一眼便看得出来。
女扮男装他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却让他想要看得再仔细一些。
恰在这时,那人转过头来,四下看了看,似乎在找人。
程楚池定睛一看,那个粉面玉公子竟是沈令仪!
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不得许多,程楚池拿过一旁的佩剑便下了楼,可是等他来到刚才见到沈令仪之处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顾不得多想,只得招出路边负责盯梢的一个暗卫,与他简单形容一番后,暗卫便朝身后的胡同指去,赫然便是那行脚商落脚的地方。
程楚池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不再耽搁便拐了进去。
结果才进了胡同口,便见到沈令仪蹲在地上帮一个老婆婆捡大米,而那个老婆婆则边捡边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老婆子辛辛苦苦才种了这么一点米,你这个小姑娘,一声不吭地闯进来,全给老婆子撞到地上去咯……”
“您放心,损失多少我都会赔给您的。”沈令仪微微俯身,将分散在各处的米粒,一粒一粒地捻进布袋中。
老婆婆还要抱怨,忽然见程楚池站在沈令仪身后,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
那双眼睛,像是有一种看穿人心的能力,让她忍不住心虚地瑟缩了一下。
“你,你是什么人,站在那里做什么!”
沈令仪奇怪地转过身,惊讶道:“池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楚池点点头,却没说话,默默走过去,一撩衣摆,单膝跪地帮她捡地上的大米。
而他身后跟来的暗卫,已经在他的示意下从另一侧屋檐跳进了胡同,前去查探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地上的米粒都被收拾干净,沈令仪又从荷包中拿出一块碎银子,要交给那位老婆婆。
老婆婆见到银子,不由得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结果还没碰到银子,就被程楚池抓住了手腕。
“啊,痛痛痛,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沈令仪歪头,不解地看向程楚池。
“你说这袋大米是你所种,既然是庄稼人,手心为何没有老茧?”说完将老婆婆的手一翻,干干净净的一双手,一点老茧都没有。
老婆婆傻了眼,她其实是这胡同里的一个普通住户,早些时间一个女孩找到她,让她拿一袋大米在胡同口等着,若是见到一个女扮男装的人经过,便往她身上撞去,让她赔米。
只要能拖延她一炷香的时间,她就会给她一两银子作为报酬。
这种划算的买卖自然要干,至于什么庄稼人辛苦种粮,不过是她随口编造的借口,没想到会被眼前的少年识破。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刻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
“快来人啊,有人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啦!”
程楚池没想到对方这么无赖,心中发狠,手中待要用力,另一侧手臂却被一只软软的小手轻轻扯了扯。
“池表哥,我们先走吧。”
她今日是偷偷溜出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