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程楚池搬离沈府后,两人再见的机会就少了许多。
他好像很忙。
后来程楚池有事离京,杳无音讯,等再见面时,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想到这里,沈令仪只觉得心口微微刺痛,她抬起头,正要鼓起勇气说些什么,却见程楚池指了指她身后。
沈令仪扭头,看到大哥沈署正从小道朝这里走来。
她还有些话要和程楚池说,此时多有不便,便匆匆道:“大哥来了,你今晚方便来我后院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也不等程楚池回话,低下头,带着素素朝沈署走去。
程楚池回头看她一眼,犹豫一下,也带着成心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傍晚,院里亮起了灯。
沈令仪不知道程楚池打算什么时候来,便早早地洗漱完,此时长发未干,她懒懒倚靠在薰笼上烘着头发,随手翻着一本棋谱。
丫鬟们已被打发去休息,不用在她这里伺候,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种静谧的氛围中,沉默着等待着。
忽然,窗户上传来小石子碰撞的声音。
沈令仪随手拿过一支玉簪将未干的长发挽起,推开了后院的窗户。
果然,程楚池长身玉立站在月下,见她开窗,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觉得那个倚窗而立的女子,美得如一副溶溶月色的淡色水墨画,氤氲着言说不清的涳濛之感。
沈令仪上半身趴在窗户上对他招手,程楚池回过神来,慢慢走近,只见沈令仪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她伸出的食指之上挂着一只玄色的剑穗。
“你也没说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便自己挑了。”剑穗挂在她的指尖,轻轻晃荡。
程楚池目光轻移,却见那抹玄色映在羊脂玉一般的肌肤上,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摘下。
他匆匆避开,低声道:“很好看的颜色。”
说罢便要伸手去取。
沈令仪却故意将拿着剑穗的手放在身后,道:“听说池表哥身手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在剑穗落地前拿到呢?”
话音刚落,也不待程楚池反应,那只原本拿着剑穗的手便用力朝远处一掷。
程楚池身形微顿后很快反应过来,足下一点便朝那道划出的黑影追去,只见他身形矫健,不过眨眼间,便将那物稳稳握在手中。
待他摊开手一看,忽然愣住。
手中握着的根本不是剑穗,而是一支鬓边珠钗。
沈令仪笑着举起了右手,慢悠悠地晃着手里的剑穗。
“这剑穗我好不容易才做好,才不舍得丢出去呢。”
程楚池重新回到窗前,摊开握着珠花的掌心。
沈令仪静静看着那朵珠花,忽然开口:“池表哥,今日一別,恐怕便难有相见的机会……”
程楚池默然不语。
沈令仪得不到他的态度,只能伸手取回珠花,纤纤指尖与他略带粗糙的掌心相触,刺得一下的感觉,让程楚池差点想将手收回来。
沈令仪将珠钗捏在指尖看了看,心中有点遗憾怎么没有哪里磕碰坏了,这样便有理由耍赖,让他给自己重新打一只。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郁郁道:“剑穗先给你,那块玉佩的络子我还没打好,之后再找机会给你吧。”
其实络子早就打好了,只不过她需要找一个借口,好让两人别断了联系。
程楚池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心里对她提出的还有见面的机会,隐隐生出些期待。
“我只是暂时离开沈府,并未离开京城,再说,我还答应带你去观灯……”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她是否有了婚配。
若是有了,只怕自己便得食言了。
“那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不要食言。”沈令仪将剑穗递出,心情好了几分。
程楚池接过剑穗,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道:“多谢表妹,时候不早了,表妹……早些歇息。”
沈令仪其实不想他这么快离开,可又找不到挽留的理由,不由得悻悻然挥挥手,自己后退两步,慢慢关窗。
忽然程楚池上前两步,一手抵在她窗棱上:“我听闻醉仙居新出了一种点心盒子,一盒十二款点心,分别应对了十二节令,尝过的人皆赞不绝口,若表妹感兴趣,我明日便让人送过来。”
沈令仪微抬侧脸,奇怪地睨他一眼。
“表哥为何,总给我送吃食?”上一世她幽居瑶华宫,他便如此,总是变着法地给自己送各种吃食。
有时候自己送,有时候托人送,那醉仙居一有什么新菜品,她总是第一个尝到。
程楚池愣住,没有说话。
“难道我在池表哥心中,就是一个贪吃的人吗?”
自然不是。
可程楚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不会唐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