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闻言一脸愕然,白白担心了半天,得来的却是嘉奖晋升?皇帝陛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有愤愤不平者,有面露失望者,当然也有不少面露喜色,为虞清高兴者。
凌泉面无表情地提高嗓门压过纷杂的声音:“臣凌泉,领旨谢恩。”
虞清赶忙跟着道:“臣虞清,领旨谢恩。”
万旭赶紧上前一步搀扶起凌泉,将圣旨交于他手道:“贤叔侄西狩之功可彪青史,父皇特地嘱咐,到了西狩一切都听凌帅安排。”
凌泉忙道:“臣素蒙皇恩,区区小功,乃陛下圣明烛照。”
他们宣完这道旨意,罗喀汗国有人不愿意了,低声道:“哼,既然想要和谈,为何要如此欺辱我等。”
野利元戎面不改色,欣然看着夏人的表演。似若无意地轻轻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吓得那人赶紧闭上嘴,低头眼观鼻,鼻观口,不再发声。
圣旨传完之后,迎接仪式算是结束了,众人便移步到关内享用接风酒宴。说来寒酸,白玉关被破坏重建,优先建设的当然是防御设施,凌泉又要崇尚节俭,也不便建设什么高大殿阁。这接风宴人数众多,只能是在帐前摆设席面。
临时搭建的半丈高台围着帷幔,凌泉当然是在中间主人席,诚王万旭、野利元戎分坐两旁客席,双方副使、两位宗门大师陪坐,下首才是各方官吏顺次而坐。虞清当然只能是在末席吹吹冷风了。
众人倒没有再去关注虞清,而是被夏国使团中坐在下首首位的人吸引了目光。那人书童大小的少年模样,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沉稳与老成,仿佛经历过无数世事沧桑。只见他穿着长袍宽袖,束带随风而动,头待儒巾、温文尔雅,明眸皓齿、粉雕玉砌,果然一个好男儿。与大儒程元皓的装扮如出一辙,只是一人皓首白发、鹤发童颜,一人则少年老成罢了。
“要是唐泽兰在这里,肯定想上去掐一把。”虞清看着这位少年,莫名地笑出声来。
“参将不可轻视此子。”林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窜到了他的身后,也是席地而坐,与凌莫一起充作他的护卫。
虞清赶忙正了正神色,也不好跟他明说自己想到了什么,便问道:“这孩子是什么来头,年纪轻轻坐到上首?”
“此人便是这一代的孺子朱元了。”
虞清点点头,没想到这一代的孺子如此年轻。天下三教,各有传承,往往会将当代冠首,会将下一代有望成为冠首的弟子带在身边历练,称为孺子、道子、佛子。虽然是下一代冠首,但如此年轻的也非常少见。所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样的年纪,怎么样的惊才艳艳方能服众?
主台上,野利元戎率先发难,对频频举杯的程元皓道:“大儒以义不仕夏闻名天下,如今怎么也要货于夏国皇帝了?”
“丞相有所不知。”程元皓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面无表情地说道:“非我要来与两国调和,实在是我有个不成器的徒儿,把命丢在了这里。我这个做师父的不得不来凭吊一番。”
凌泉闻言忙问:“不知先生高足是哪一位?”
程元皓却似不想深谈,摆摆手道:“他也不是什么将官,不过一老卒耳。”
一旁的万旭知道,如果没有出这件事,恐怕还很难请到这位儒门冠首出山。不管他是以此为借口、契机,还是真的因弟子之事伤怀,自己都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忙道:“先生高足本是楚王府属官,随世子前来军前,于谷仓一役殉国。可谓高义,我等应为他举杯。”
万松、虞清、白仓闻言一愣,一直不声不响的朱环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万松回头看向在身后侍立的朱蓬,朱蓬轻轻摇头,居然连他也不是很清楚父亲的师承。
林钟轻声道:“早年曾听说儒圣门生不多,不知道为何有好几位被逐出师门,能留下的三四人,如今皆享誉天下,看来这位朱老先生,是被逐出的一位。不提往事,便也不足为奇了。”
虞清心里想的却是万松的话:“他说的师兄弟难道是……”
还未曾等他细想,程元皓已召万松上前,说道:“世子既受教于朱环,便也算我儒门弟子了。我那可怜的徒儿把命留在了大漠,我当然要来看看。我再留一个弟子在这里,小王爷可要替我照看妥当。”
说话那小儒生上前施礼道:“朱元见过世子。”
万松忙俯身一拜:“小师叔在此处,安敢受礼。”
虞清心中一乐,很想看看那位魏王世子此时的脸,必然是要绿的吧唧了。
“兵衅一开断壁残垣,战端一起血流成河,战后更是饿殍满地,满目疮痍。不为我辈儒生,当调和一二。”待他二人下了主台,程元皓看向了大巫哈森塔娜道:“大巫与我皆是宗门之人,当为天下事,为天下人。”
大巫也已经猜到,当初在谷仓被自己一句话断了生机的儒士正是此人的弟子,今日来者不善,便冷笑道:“程先生心中有怜悯众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