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这句话半点不假。本朝并不忌讳白色,许多追求风雅的公子小姐也会穿白衣,可从来没有哪个人比眼前人更适合白色。
如果说白芙蕖给人的感觉是风中摇曳的莲花,面前这位姑娘便如楚楚可怜的小白兔,通红的眼睛看过来大罗神仙也会心软。
裴越挤在人群中间,可他个子太高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正哀哀哭泣的姑娘一眼又一眼的向他求助,裴越捂着心口自认受不住,一矮身躲在裴光霁身后:“这这……唉不行,光霁你帮我挡挡,再看两眼我就要心软了。”
裴光霁无语,还是挺直腰背挡住好友,裴越还不老实的在他背后戳:“这姑娘傻的吧?卖身葬父打扮的这么好,好歹装一装啊。”
是啊,好歹装一装啊。裴光霁没有那么多柔情,照裴越的话讲是脑子没开窍的糙汉子,在他眼里男女没什么分别,所以一眼就看出七八处破绽。
号称家徒四壁只能卖身葬父的姑娘,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衣,脚上鞋子也是新的;头发溜光水滑一看就养得极好,脖颈手腕都白净细腻,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儿。
怎么,卖身葬父还得换身新衣裳洗个澡?出来傍汉子找什么借口不好,拿生身父亲做借口?裴光霁对这姑娘十分不喜,就算她哭的再可怜也不为所动。
“……家父过世独留我一介孤女,哪位好心人愿意为我安葬父亲,小女下半辈子为奴为婢绝无二话。”菟丝花一样的姑娘跪地落泪,身边草席裹着一个人只漏出花白的头发。
裴越咽咽口水,点点裴光霁肩膀:“你说地上躺着那个,是死的还是活的?”
裴光霁侧耳听了听:“死的。”
裴越又往下缩了缩:“把尸体抬到大街上,这种情况可以报官了吧?扰乱京城治安啊。”
“什么?真的是死人?”身边看热闹的人听了一耳朵,嚷嚷出来人群顿时一哄而散,他们就是看看稀奇,真有个死人那也太晦气了。
“散了散了!”
“懂不懂规矩把尸体抬到闹市?!呸!”这是周围做生意的小贩。
“这里还有小孩子呢,怎么能把死人抬上街?怪不得有股臭味!”这下子人群散的更快了
柔弱无骨的姑娘正哭的可怜,这时神色肉眼可见的僵了,下一刻哭的更凄楚了:“我只想安葬父亲,没有想要伤害其他人。”
她目光无措的在人群中逡巡,对上裴越视线就哀求道:“公子信我,小女子只想让父亲入土为安,公子买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的。”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微微偏头适时露出几分羞意。
不是,我长得很像冤大头吗?
裴越脸上的笑容不变,折扇轻摇:“卖身就不必了,我家不缺伺候的丫头。不过,我可以帮忙安葬你的父亲。”
“真的吗?公子真是个好人!”白衣姑娘笑中带泪,看裴越的眼神如同看天神,“只要公子愿意安葬家父,小女就是公子的人了。”
“咳!”裴越一本正经:“你放心,一会儿我和我兄弟把你父亲抬到城外埋了,保证让他入土为安。”
“到城外,埋,埋了?”白衣姑娘结结巴巴,不是该风光大葬吗?
裴光霁接话:“是啊,姑娘不是要让父亲入土为安?我们兄弟两个愿意帮忙,也不用姑娘给什么报酬。”这姑娘对贫苦人家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不直接埋了像她一样拉到闹市,指望发笔横财给她讹个好归宿?大启哪有那么多傻子上赶着受骗?
“你们!”白衣姑娘又哭得梨花带雨:“我想为家父攒一口薄棺,两位公子何必戏耍于我?!”
裴越正想提醒她戏穿帮了,身后就是一声大喝:“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回头一看一个俊俏的小公子气冲冲走来,脸上带着愤怒的薄红,显得来人生机勃勃,浑身上下都是朝气。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纤纤,你等等我!”
“刘子真?”裴越挑眉,这么巧?
“陛下,”裴光霁压低声音:“这个女扮男装的就是福怡县主。”这下子轮到他往裴越身后藏了,好在裴越十分讲义气,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把他挡了半边,没办法裴光霁身材魁梧只能挡挡脸。
福怡县主朝气蓬勃,她袖子捞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小臂,她却毫不在意双手叉腰:“说你俩呢,欺负一个姑娘脸呢?”
裴越还没说话,刘子真追上来拉她:“纤纤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有眼睛!”福怡县主甩开刘子真,但语气却明显缓和不少:“我既然看见了不能视而不见。”她弯腰将白衣姑娘扶起来:“你起来我为你做主!”
白衣姑娘哭得可怜兮兮:“不是两位公子的错,是小女子命苦实在无能为力,只想为父亲求一口薄棺安葬。”
“这有什么为难的?我帮你”福怡县主拍着胸口保证,虽然穿着男装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女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