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青的肩部被长剑硬生生刺穿,钉在台上,她浑身冷汗淋漓,只能紧紧咬着唇肉抑制自己的痛呼。她慢慢抬起头,感到脸上薄薄的覆盖物带来的沉闷,提着的心里才稍稍舒了口气。
她在极剧烈的疼痛中模模糊糊地想:只是这□□九小时后会自动脱落化水,她若不想暴露身份惹来无穷的麻烦,必须在九小时内脱身。
“城主大人,是个女人。”
黑甲兵士猛地将紧插在地上的剑一把拔出,穿过江翊青的身体,溅出血滴。他将剑身擦净,恭恭敬敬弯腰递给卫恤。江翊青猝不及防,疼的将要晕厥,只感到浑身的骨头都将碎了,咬着唇克制着自己的痛呼。
卫恤如今眼盲不假,但他的耳朵极为灵敏,她无法确定卫恤是否能凭借声音认出她来,因而绝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莫非是个哑巴?”
卫恤皱了皱眉,他如今看不到了,只能凭借耳朵判断,只是这不知好歹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人的贼子竟没有一点声音,不免让他有点烦躁。
“拿纸笔来。”
他居高临下,用剑尖轻轻挑起江翊青的下巴,用极温和的语气道:
“姑娘早日说了自己是哪方派来的,或许还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江翊青含着一口血沫,直接喷了他一口。
血丝从他的脸上滑落,卫恤用袖子轻轻擦去,不怒反笑,道:
“看来姑娘是想吃这个皮肉之苦了。”
他缓缓转身,令人把地上血淋淋的江翊青拖进地牢,又高声道:
“老先生的命这样重要,卫某也不敢要替长公主殿下做主让你们团聚,只是先生在外总爱干点糊涂事,还是少出去的好。”
“来人!将先生带回去!”他顿了顿,又一字一顿地慢慢说:“好生看管。”
说罢一甩衣袖,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
灰衣老者一动不动目送着他们离开,眼睛盯着一处,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握紧了手里刚才那姑娘递过来的一根柳条,忽然胸中一梗,很想哭泣。
这柳条,这根不起眼的细细的柳条,只有那死去的老友和长公主殿下才会知道,这是他们仨人约定的信物。
他的唇角不住颤抖,浑浊的眼睛闪着泪光,又哭又笑起来,像个失了心的疯子。
长公主殿下呐,老臣知道,您绝不会放弃天下黎民……
……
再说江渊这边。
前日里阿姐只身去了黎明城,他心里就突突直跳,只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但阿姐看着温和实则性子执拗,并不听他的阻拦,他也只好随她去了,只是心里面始终紧紧绷着,不得安宁。
两天仍不见的回来,他才急了,找上牧离和元婉讨论,却也没个结果,只能做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焦急地等待着打探人的消息。
“报!”
一声长长的呼号划破夜空的宁静,一个穿着红色衣甲,一身狼狈,神色极为慌张的士兵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红色衣甲是江翊青做下的规定,汩军为民,红色是鲜血的颜色,最为刺目,是天下苍生流下无数血水迎来的光明,是汩军的代表色。
只是如今汩军在,江翊青却不知去哪里了。
江渊忙挥挥手免了虚礼,让那探兵快说,探兵粗喘了几口气,大声说:
“江姑娘去救柳城总管,被黎明城城主抓获带走了,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元婉一听到此话,顿时脱力,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江渊咬了咬牙,问道:“带去了哪里?”
“黎明城地牢。”
元婉猛地站起来,攥着拳头道:
“我们这就打过去!救出阿昔姐姐!”
她转身要出去,却被沉默着的江渊拦下。
元婉焦急道:“你做什么?若你不担心你阿姐,自有我担心她!让我带着人去!”
她正说着,却瞧见江渊猩红的眼睛和攥紧的双拳,他正低垂着眼眸遮掩住自己的痛苦,握紧了拳头只嗜血的狼。元婉看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让现在的汩军和黎明城作战,无异于以卵击石。阿姐不会愿意看到我们如此,”江渊的指甲深深刺进拳肉里,他强撑着一口气道,“我们先派人潜入地牢一探究竟,如若阿姐……不在了,我们只能积蓄力量日后报仇雪恨;如若阿姐还在,”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带着整个汩军去送死,但即使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把阿姐救出来!”
元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发觉江渊不知什么时候起不像她记忆中的样子了,他的身子拔高了很多,拥有了精瘦的肌肉,原来的漂亮的小狗勾眼睛里闪着坚毅的光,长成了阿昔姐姐希望的那个未来的青年君主该有的样子。
她微微叹了口气,只能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