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里看不见光亮,只抬头看见几颗遥远的星子,修裁得当的树叶随着冷风摇曳,城主府内一片寂静。
两人融在夜色里,快速行进。
元婉小声道:“哎?真怪,外面已经擂鼓震天张灯结彩了,这城主府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安静得有些诡异……”
张灯结彩?
江翊青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问她:“所谓何事?”
“好像是说那个长公主殿下,不是几年前自己请赐死了吗?说来倒也好笑,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人死了倒觉得悔恨莫及,这黎明城听说也是为她建的呢!前日里黎明城放出话来,说这长公主并没有死,今日就要举行大典庆祝,这中原全部沸腾了,各地的人都跑来看,就是咱们汩军,也有几个人眼含热泪地告了假……”
江翊青脚步一滞。
“不过说来我还挺敬佩这个殿下,她在任的时候其实把这个国家治理的很好呢!只是可能个性淡然,不喜争功…现在中原四分五裂名不聊生,大家倒想起她的好来……”
江翊青眨了眨眼,没有说话,赶路地更快了。
只是元婉在她面前像个话唠子,一开口便停不下来,边走边说道:
“诶你说那个长公主殿下在城主府的什么地方啊,我看到最豪华的屋子里就是你啦!说来也怪,这个城主怎么把你抓起来住那么好,碰巧你还遇上了撞上长公主被找上……”
“嗯……嗯?!”
元婉猛地停下来,抓住江翊青的袖子:“难道阿昔姐姐你?!”
江翊青暗叹一口气,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些赶路吧。”
两人说着,从小道出了城主府,眼前忽然一片开阔,江翊青猛地愣住了。
只见眼前与前些日子大有不同,千盏明灯点亮,灿若星河,锣鼓喧天,人流熙熙攘攘,穿着皆华美,脸上洋溢着笑容,整个城都洋溢在欢歌笑语之中。
然而见不到那些贫苦的痛苦的面庞,大约是觉得见不得光,在这个重要的大典上被藏匿了起来。
卫恤啊卫恤……江翊青冷笑一声。
眼前还是一座漂亮的庙,庙前很多来人在跪拜,江翊青能听见最近的一个人大哭着道:“殿下终于肯回来了!是我们对不住殿下啊!”
这个人她倒认得,本是长公主府上的亲卫,只是听信了些不好的谣言,意气行事跑来质问,被气愤的小顺子丢了出去。
江翊青精神恍惚了一下,又听见有人哽咽着喃喃:“我们终于可以弥补我们的过错……”
弥补什么?
元婉有些担心地停下来,看了看戴着面纱的她。
江翊青微微一笑:“无碍,继续赶路吧。”
元婉小声地说:“他们都在等你回来……要不要去看看?”
“等?”江翊青从喉咙里低低地笑了声,“没有人在等我,没了长公主,才会有真正统一天下的后来人,他们只是在等自己的内疚消解罢了,快走吧。”
元婉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两人快步离去。
……
城主府。
卫恤派人连夜赶制了件殿下喜欢的青色衣服,又自作主张将自己的衣服改成同样的形制,想着殿下似乎喜欢拆他蒙眼的布,又特意把那布系的松垮,一扯便掉。
他端着衣服,慢慢地朝寝殿走去,越走越觉得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嘴角不由勾起浅浅的弧度:他是如此的幸运啊,长公主殿下不仅没死,还被他率先找到,这次,他一定会守护好自己的神明……
到了寝殿,里面灯火摇曳,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卫恤微微弯下身子,用春风般和煦温和的嗓音说:
“殿下可歇息了?臣为殿下准备了一场宴会,殿下赏脸去瞧瞧吧。”
屋内没有声音,无人回应。
卫恤皱了皱眉,又扬声喊道:“殿下?殿下!”
许久仍没有回应,只有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声音,寂静的有些可怕。
旁边的侍从埋低身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卫恤一把推开大门,急急地大步走进去,里面已然是空无一人。
侍从悄悄抬起头,正看见城主大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半脸隐匿在黑暗里,站的很直,却平白显出一丝寂寥。
“带人分头去找。”
他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大步出去,飞身跨上马,又回头道:“切记莫要伤到殿下。”
说罢,狠狠向马打了一鞭,疾驰而去。
………
江翊青两人快步从小路离开了黎明城,好在此时人多口杂,混出来倒也容易,两人立刻上了道,来到一个极偏僻的密林。
死寂的山野里似乎只能听见两人急促的喘息,和冷风刮过叶丛好似野鬼呜咽的声音,幽暗的月光照出杂乱的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令人生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