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沉默了好一会儿,天晴也不催她。
“老杜。我没亲眼看见过她拿钱,但是我发现过她改底帐,不止一次。你千万别跟人说我知道,我可不敢找事。”
这回天晴沉默了。但她大脑飞快转动着,想尽快理出个头绪。
她一直以为天华是个和平盛世,虽然有些争争吵吵,打打闹闹,却没有太出格的事。业务账有这么大问题,陈师傅知道吗?张经理知道吗?
老杜是个老业务员,平时为人十分低调,但接待顾客很有一套。哪个职工和顾客发生纠纷,只要她到场,没有解决不了的。天晴对她一直很敬重。
如果她是偷拿营业款的惯犯,那隐藏的可够深的。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小张是个胆小怕事的,天晴不敢跟她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她:
“老杜的事,跟谁都不要说,除非张经理问你。跟张经理必须实话实说。一点都不要隐瞒。
“至于会计查你账页,没必要担心。你没在账上做过手脚,郭田静也没看到你具体在干什么,所以,你说的事,就当它没发生过,谁问都不承认。但是你记住,营业款一分也不能动,连想都不可以!”
小张连连点头,“天晴,我听你的。”
“还有你二宝,男子汉要有担当,遇事得冷静,这要真出点事被关了被拘了,小张怎么办? 你家里怎么办?”
徐二宝头都不敢抬,在嗓子眼里“嗯,嗯”的答应。
临走,天晴硬塞给小张二十块钱,让她先拿去用。
送走客人,锁好屋门,一转身,看到妈妈坐在门厅的沙发上。
“妈你听见啦?”
“是啊,知道你要去管闲事……”
“妈,那不是闲事。”
“好,不是闲事。你就听说了那么一句,其实你什么都不清楚,所以,你才真的要冷静,掌握了情况再说话。另外,这两天头上带着伤,不要到处跑。”
“知道了。”
天晴在家休息这几天,每天都有人来看她。但是,马洪刚始终没露面。天晴很盼望见到他,好跟他说说老杜的事。
天晴本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但是马洪刚似乎永远比她更有主见,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有事就跟马洪刚商量。不管是争论的面红耳赤,还是和风细雨的相互补充,最终结果总会让人愉快。
但是,事情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天晴伤好了以后第一天上班,见到同事们亲亲热热打招呼,大家都关心的问他伤口恢复情况。马洪刚来了,天晴迎过去喊了声“马师傅。”
“哎哎,来啦。”马洪刚答应一声,然后就擦身而过。天晴明显的感到一种敷衍。
怎么了? 几天没见出什么事了?再看看其他人,好像没什么事呀。
调度送来一张洞房花烛夜的定制婚纱照。马洪刚接过来看了看,问天晴:“你做还是我做?”
“我做吧。”天晴接过照片,马洪刚特别提醒她,哪些地方需要特别注意。然后各自开始干活,相安无事。
天晴边干活边琢磨,话还是那些话,怎么就觉得这么干巴巴的不对头呢?真是奇了怪了。
中午吃饭时见到小张,领导已经找她谈过了。小张神神秘秘的对天晴说:
“领导其实早就注意老杜了。我把我看见的都告诉了,他们特别重视。最后还嘱咐我,谈话内容保密,不能传出去。我就告诉你了,可别说出去。”
“郭田静没跟你说什么吗?”天晴问。
“没有,现在我们俩没话。二宝把她举报我的事告诉小刘,小刘打她了。”
“啊?小刘怎么还打人呀?”
“行了天晴,你别又冒傻气,替她抱不平。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小刘是上天派来专门治她的。咱别管人家的事。”
一周后的全员大会上,张经理宣布:老杜犯偷盗公款罪,已被公安机关逮捕。会上还请司法部门的同志给大家做了普法宣传。
原来业务组长陈师傅在一次偶然机会发觉业务款结账有问题,却苦于无从查起。后来为了分清责任,把账页分发到个人,每人开票时只在自己的帐页上开,晚上结账时个人结个人的。
有时结账会出现长短款,这在客人多、项目繁杂、现金以分为单位、手动算账收款的年代,是很难避免的。有了长短款结账时要单独列出来,并由组长签字。
这时老杜引起了陈师傅的注意,因为她从来没有长短款。
调查取证工作很艰难,老杜做得几乎天衣无缝。是小张提供的改底帐的信息打开了突破口。
帐页分三联,需用两层复写纸开票,第一联交给客人取照片用;第二联是工作单,贴在相口袋上,是工作人员干活儿的依据,第三联是底帐,结帐用,月底要报给会计。
老杜开票时,第一二联的金额栏里是实际收款数,第三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