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望着寇勇那写得歪歪扭扭,如同鸡爪刨地般的打油诗,不由得轻轻念出声来。
“一入书斋愁断肠,满眼都是读书郎。”
“空嘴闲扯无用处,此处哪有瓦子香。”
赵顼的声音较轻,周围书生也都在讨论别的。
若让他们听见,非过来群殴寇勇不可。
而此时的寇勇,脸色呈便秘状,回想起三次见赵顼的场景,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一次,他以街头痞子的形象出场,先被揍了一顿,然后扬言要找人揍官家。
第二次,他是宣德门静坐的带头闹事者。
第三次,也就是此次,他写了一首表达自己想去瓦子心情的打油诗。
次次出场,次次丢人。
“完了完了,这次彻底完了,我老寇家的名声被我算是毁掉了!”
寇勇已经心如死灰,等待着官家的惩罚。
“写得倒还挺押韵,是你的风格!”
突然,赵顼眼睛一亮,喃喃道:“空嘴闲谈无用处,确实无用处,哎……有了!”
赵顼对科举的“策”之题瞬间有了想法,当即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寇勇则是一脸迷惘,忍不住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道:“我……我也并不是毫无用处啊!”
寇勇追到了大街上,可怜巴巴地拦住赵顼。
若不是徐虎拉着,他已经跪在地上了。
“官家,我……就是嘴上说说,你……你千万别惩罚我啊!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老寇家就我一根独苗啊!”
赵顼打量了他一眼,道:“朕也没有惩罚你的打算,不过朕给你一个建议,你不适合学文。”
说罢,赵顼便离开了。
寇勇愣在原地,思索了半天,突然兴奋地自言自语道:“官家的意思是我适合学武,我……我寇勇原来有将军之才啊!”
……
黄昏,贡院内。
欧阳修、司马光正在忙碌,赵顼批阅过的试卷送来了。
赵顼对“论”和“诗赋”尤为满意,这在二人的意料之中。
而当二人看到赵顼为“策”拟定的命题时,不由得傻住了。
此次“策”之试题,共有两道。
第一道,简简单单九个字。
“求事:汝为官家,欲何为?”
第二道,也比较精短。
“问策: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后面还备注了一行小字:事为主,策为辅。
这两道题目,正是赵顼从寇勇那句“空嘴闲扯无用处”得来的启发。
历来国之问策,都偏向理论,且考生们都是引经据典,活脱脱写成了议论文,对当下的治国之策并无益处。
且此种套路已经成型,并不能帮助朝廷选出大胆且有能力的官员。
赵顼的第一题,便十分大胆。
直接问询众考生,若他们是皇帝,接下来打算怎么干?
第二题,赵顼厚脸借用了朱熹先生的诗。
其实就是求新之策,至于何策,那就由考生们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是一道特别开放的试题,根本没有标准答桉。
欧阳修和司马光看过试题后,待在原地足足愣了有一刻钟。
脸上的表情,由惊变傻,由傻变呆,由呆变惊喜。
欧阳修轻捋一把胡须,感叹道:“官家真是出了两道妙题呀,老夫猜测,当众考生看到第一题,估计都吓傻了,此题靠着孔孟文章,各种典故,恐怕是答不出来的。而第二道更是拥有无限的开放性与可能性。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这真是足以传扬千古的好句啊!”
“欧阳相公,此二题,你可能解之?”司马光问道。
欧阳相公一愣,道:“它若是老夫当年科举时的试题,估计老夫会两眼一黑,只能硬着头皮答,太难了!实在太难了!君实老弟呢?”
司马光苦笑道:“我特庆幸自己不是今年的考生,而是考官,官家真是大才也!”
“哈哈……此题可谓是我大宋百年科举最佳考题,你我二人依靠着此次科举便足以名垂史册。”欧阳修一脸开心,“若是富弼和曾公亮那两个老家伙看到此考题,估计前些日子跑断了腿也要进前五!”
“哈哈哈哈……”
二人顿时都笑出声来,然后忍不住看向皇宫的方向。
这个年轻的小皇帝,给他们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突然,欧阳修想起一个人,朝着司马光问道:“王介甫如何了?”
司马光微微皱眉,道:“欧阳相公应该知晓介甫的性格,他实在太拗,在我家憋着给官家写变法之策呢,写不完,估计不会出关!”
“这个王介甫,确实有成相之才,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