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衡后的黛晗总算记起了在锦绣阁买的布匹和丝线,她让冬禾替她拿过来,摆在了屋子中间。
冬禾疑惑:“我实在弄不明白姑娘为什么心心念念要开那什劳子绣房,公子待姑娘好,只要公子在一日,姑娘便是衣食不愁,何必让自己劳累。”
黛晗原先待在林家也是这样想,外头有父亲哥哥顶着,里面又有母亲疼爱,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占了别人的因果,她也恼恨老天爷为什么这样戏弄她,让她平白得了这样的幸福,又要揭破。
“你不懂,我原先也是林家的小姐,到头来一场误会,可见靠着别人总归是场空,我不想有了期望,到头来又是黄粱一梦。”
冬禾听的一知半解,她是黛晗离府后林衡替她买的奴婢,因此不清楚黛晗之前的境遇,只天真地说:“我要是有公子这样的哥哥,只怕是做梦也要笑出声来。”
黛晗想起林衡,虽然他有些爱捉弄人,但即使发现自己不是他的亲妹妹也依然待她很好,“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更不能仗着他对我好,就吃白食不是。”
毕竟没了血缘关系,她也在林家的族谱上除了名,改回了本姓江。
“姑娘说的对。”冬禾摆弄着布料,“今天在锦绣阁那位东家还挺好,知道伙计不地道,还给了折扣,姑娘若是觉得他们家布匹不错,不若以后常去他家买。”
黛晗说:“他家布的确不错,但以后还是少去。”
毕竟见面之后尴尬,不如不见,况且她占了明芮那么多年位置,指不定人家心里有隔阂,索性让人以为她在淮州。
今天殷浩说她身形相似的时候,黛晗以为他快认出来了,好在虚惊一场。
“啊?”冬禾不解,“可姑娘若是想开绣房,不是最好有布匹和丝线供应的布庄才好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
黛晗想了想说:“不怕,咱们京都不止锦绣阁一家布庄,明日见了你家公子给的人手,再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冬禾笑:“也行,姑娘有数就好,索性还有公子,这绣房就算是亏了或是少赚也还有倚靠。”
黛晗骂她:“你可真是怪人,哪有还没开业就想着主子亏本的?”
冬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岔开话题:“姑娘你看这匹海棠色的绸缎真好看,做个褙子或是马面裙都好看。”
黛晗摸了摸,是殷浩给她挑的那匹,摸起来的确水光润滑,一点也不扎人,“不做裙子,做件圆领袍吧。”
冬禾:“姑娘您不会想给公子做袍子吧?可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了一些。”
黛晗原本想拿那匹香云纱给林衡做个长衫,夏天穿了透气又轻便,可他偏偏给了明芮,况且他那样白,和海棠恰好相配。
“也怪他自己。”
她念叨了一句。
第二天,林衡吩咐过的人就来了。
冬禾:“我让人候在偏厅,上了茶水,姑娘梳洗好过去就行。”
黛晗没想到人来的这样早,她也是刚刚才起来,“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冬禾:“是个女掌柜,穿的虽然只是棉布,但是看起来干练麻利。”
黛晗点头,“帮我梳洗吧,好去见人。”
苏妍约摸等了一刻钟左右,才见门口进来人,抬眼就看见了黛晗,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自己的新东家。
苏妍觉得自己这位新东家长得格外娇柔,肤色白皙仿佛要掐出水来,不像是出来想做生意的女子,反而像是养在闺阁的小姐。
“见过姑娘。”她行礼。
黛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遮住了神色,“哥……林公子,他让你来时,是怎么同你说的?”
苏妍屈膝:“公子只吩咐我要好好打理姑娘的生意,我原本也只是贱籍,多亏公子相助才得以脱籍,所以公子吩咐的事情,我必定是认真对待的,才不辜负公子对我的恩情。”
看来林衡的确仔细挑选了人过来,虽然他那天举动有些过了,但也的确用心帮忙找了人。
“起来吧,坐。”
态度和善。
苏妍坐下:“公子让我给姑娘打理生意,不知道姑娘想做些什么。”
黛晗说:“我想开个绣坊,卖绣品。”
苏妍想了想说:“这恐怕有些难。”
黛晗:“为何?”
“这京都各家绣坊都是各有手艺的,不少绣坊会挑人从小养着,练成绣技终身为绣坊刺绣,若要在京都占据一席之地,首先需得找到行家。”苏妍照实说,“但如果姑娘只是想随意开个赚钱的铺子,做布庄生意也不错。”
黛晗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看向冬禾:“去取最近绣好的那幅图来。”
黛晗自小在林家长大,母亲又是殷氏,淮州盛产丝线布匹,所以那边绣技出众的人不知凡几,她从小最喜欢的就是做女工,不然也不会想着开绣坊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