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但没完全回去。
意识再次清醒,我眼前哪儿还有李小和,也没有围上来的医生与护士,只有同样焦急的三哥,他蹲在床边,一只手紧紧拥着我,另一只手包裹住我紧攥在胸前的双手。
“为什么?”
“都没事了,我们在。”三哥以为我是做了噩梦,他像我刚刚抱李小和一样抱着我,温柔抚摸的动作也和我刚才对李小和做的相同。
五哥哼哧哼哧从外头抬来个火盆摆在床前,窗外夜色已临。
“小妹怎么还哭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推开三哥掀开被子下了床。
“你睡了一天,今儿可是秋元节,我和三哥本想叫你起来赏月,哪儿晓得蛊又发作,疼得哭了?”
秋元节……赏月,李小和的话浮现在耳边,我穿好鞋不顾尚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向屋外跑去,院虽大可完全看不见月亮,我咬咬牙转头往沣扬河边跑去。
夜风自耳边呼啸而过,顺着沣扬河一直向前跑,跑到双腿软绵绵再也使不上力气,我跌在河边,石子硌得膝盖生疼,碎石也划破了手掌。
“多抱一会儿啊,赶明儿中秋节我得去大姨家里帮忙,没办法来陪你。”
那不是梦,她身体的温度和头发的触感都在告诉我那不是梦,我回到自己的世界,见到至亲,那全部都是真实的!
悲伤与委屈还有不解汇聚成黑漆漆的沣扬河将我吞没,眼泪落在手背上烫得人巨疼,疼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心碎昏死过去,我宁愿就这么心碎死去,这样就能回到刚才。
明明已经感受到了,但又转瞬即逝,我伏地放声大哭,嘶哑凄厉的哭声回荡在河滩。
“沅沅。”
霍今山的手覆上来,五指嵌进我的指缝间紧紧扣牢,他慢慢拉起我,后背紧贴着胸膛,静静抱了许久,直到我哭得没了力气就这么瘫在他怀里。
“我不是李春和。”
“我知道。”他垂下头低声应道。
我缓缓闭上眼,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春和早就死在筝贵人下毒的那天,我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居岑我求求你,我怕疼舍不得自行了断,你杀了我可好。”
霍今山与我交握的手收紧,他脑袋抵在我颈边,颤声道:
“我知道你不是她,自后花园一别我等了十二年,沅沅,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唯独这个请求,居岑允不了。”
“你怎么现在还在说胡话,”我偏头注视着霍今山泛红的眼睛,“我从不记得自己见过你,她困了你,而如今我放你,为何又不肯走,我放你,你也成全我好不好居岑,还有人等着我回去。”
“会记起的,”霍今山拉起我的手抵在唇边,他脸颊也已湿润,“你说哭不顶用,说在邦京没有家,说待立下战功就嫁给我,说你会等着我给你个家,可我回来你不在了,这些你不记得,我便一句句说给你听。”
霍今山几度哽咽,他抱我抱得十分用力,生怕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
“说给我听,我不记得,你就是胡说八道,居岑你还是不明白。”
“沅沅,小时你说做公主好,既不用上学还有无数好吃好玩的,可是就是没有漫画书,也没有动画片,多无聊。”
我闻言猛地推推他的肩头,重复着那句话里跟大安完全搭不上边的东西。
“漫画书和动画片?”
“还说你的意中人是穿红衣,像狮子一样的战士。”
红衣,像狮子一样的战士?
“我是不是还说他长两个银色的角?”
“你记起来了?”
此时他霍今山的话可信度高达95%,我小时候挺爱看雷欧的,在班里是了名的光厨,也就是说,十二年前我真的来过这个地方还跟他霍今山放了不少屁!
“没、没记起,你、你现在捅我一刀,没准我就能回去了呢。”
霍今山望着我从他腰间解下的匕首,眼底尽是浓烈的怨气。
“居岑,我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放了你,就算是李春和回来她也不能奈你何,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我话说得很诚恳,霍今山却听不进去半句,他抓过匕首狠狠冲向河里。
“没用的,十二年前你也受过重伤差点丢了性命,醒来还是你不是她,你想要回去可以想办法,但前提是不能死。”
“居岑,我与妹妹许诺过还有很多时间陪她长大,我们还有很多秋元节要一起过,大安处处都是想要我性命的人,你能护我一时,又如何护我到回……”
话还没说完,霍今山忽然凑近吻了上来,他有些粗鲁地啃咬着,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口腔,我使劲想要推开,但他纹丝不动。
“你也许诺过我会和我在一起,你也许诺过我绝不变心,哪怕你不记得,哪怕你不信,那些我都不要了。”
吻了许久他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