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初升,林梢挂上一抹银白,清辉洒满庭院,无人的静寂小径上,时不时响起几声蟋蟀的低喃。
夜幕之下,一大一小两道人影略过屋檐,轻声推开一间宅院的大门,蹑声走了进去。
这卢县令的县府里如今空无一人,远处几声乌鸦啼叫,气氛有些阴森。听人说他们全家被灭门,连侍女侍卫也无一幸免。新上任的县令认为此处煞气过重,因此另开县府,这个地方也就被荒废了。
“小姐,既然已经查明青博雅之事,我们这大半夜的,干嘛要来卢县令的旧府啊。”武七压低声音问道。
“青博雅之事还留有些疑点,我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傅黎小声答道。
傅黎以前当经理有个习惯,凡是解决什么困难之事后,她都习惯性的复盘整理,这样既可以查缺补漏,也可以获得经验。
于是,当她重新梳理瘟疫事件之后,她发现了几个疑点。
首先,青博雅给他同船船员治病,就算这些人每日都要消耗大量柑橘,这点人数应该也不至于会导致当年焦城柑橘稀缺。
其次,根据武七的辨认,在瘟疫中丧生的船员里,不光有生活在焦城的本地人,还有其他地方的船员。官府给青博雅的批文是回乡,这明显不适用于非焦城的船员。
最后就是下毒人的身份,那下药之人为何偏偏选择了“济舍医馆”?难道是报仇?但按照武七的话来说,青博雅为人和善,并没有什么仇人。那若是栽赃,陷害一个医馆郎中又有什么必要呢?还是说,就是单纯的随机找人顶罪?
“武七,你两年前没有接到官府下达的回乡批文吗?”傅黎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毕竟武七同船的兄弟们,几乎全部都出现在了那份患瘟疫的名单里,可为什么武七没事呢。
“我没有。”武七挠挠头,“我三年前就离开那艘船了,因为上面说另外一条船缺船厨,就把我调过去了。”说完他拍了拍胸脯,感觉像是逃过一劫的样子。
他搓了搓手,“小姐,这儿怪渗人的,要不咱一边搜一边想?早看完早走啊!”
傅黎点点头,于是二人在宅院里四处摸索。院子比想象中的大许多,光是仆人居住的地方就有7、8间,并且整座府院格局十分华丽,连门框上的花纹雕刻都异常精美,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卢县令家里竟然还有蓝丝树!这可是稀罕东西啊!”武七围着一棵外形奇异的树惊叹道。
那树的树干呈灰白色,树叶像是松尖,还是罕见的蓝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叶面泛着一层薄薄的银雾。
傅黎从地上拾起一簇掉落的枝叶放入怀中,她记得碧落十分喜欢这些植物,此次难得见到,回去拿给她瞧瞧。
“这个卢县令也不知道贪了多少,真是死得好!”武七忍不住啐了一声。
“小姐,这间屋子应该就是那厮的书房。”武七对卢县令的称呼直接变了,他推开院子正北的一间屋子房门。
傅黎进到屋里,找了一圈并无收获,果然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清空,柜子上只剩下一些不太显眼的小瓶子。
看来有用的东西都被官府收走了,傅黎失望的叹了口气。
“噫?”一旁的武七突然发出一声疑问,他拿起柜子上一个不起眼的灰色瓶子说道:“这个瓶子底部的印花,和青博雅用的一样。”
傅黎接过看了看,底部确实印着一个类似“青”字的花纹。用手上下摇了摇,瓶子里面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这个瓶子其实有两层,以前我们在船上的时候,船舱地方有限,许多给船员家属书信,放在外面会被海水打湿,所以青博雅设计了这种双层瓶,上层可以用来放东西,下层则可以放那些书信。”武七说着便打开了瓶口,然后用拇指顺时针轻捻瓶壁,只见“咔”的一声,瓶子变成底层脱出,里面掉出了一卷小纸。
“这是...”,看着摊开的纸卷,两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立在原地。
它里面写着卢县令曾用医馆和青川的性命,威胁青博雅成为船医,并且时常会送一些患有血症之人让他治疗,人数之多几乎能有四五条船,但那些人大多患病已久,坚持不了几日便离去了。
两年前,卢县令下令让青博雅回到焦城,还把仅存活着的血症船员们,接到他的医馆里治疗。
傅黎手指有些颤抖,慢慢翻阅着纸卷,只见一张副页从纸卷后滑了出来。
那正是青博雅交给卢县令治疗瘟疫的药方,而在纸卷的背后写着一段话:我知是你的人在我医馆中下毒,如今我已研制出解药,但已无力医治,若你运用财力配制解药,并救治焦城百姓,我便把你所做之事揽下。若你拒绝,我便把你所作所为,尽公于世!
大量的信息一股脑的涌入傅黎脑中,经过不断整合,她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武七,你之前所在的官船,是只能行驶于浅海吗?”傅黎脸色有些惨白的问。
“没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