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暂时变成驻屯士兵和训练兵共用的食堂沉浸在一片沉重和人人自危的恐怖之中。
马可的父亲母亲死了,被误入小镇的野兽活活咬死,撕扯得血肉模糊,还分别被吃掉肝脏和肾脏。
“没想到竟然连这个小镇上也出事了。”旁边的米娜喃喃道。
注意到我正在看她,米娜带着歉意地扯了扯嘴角,“抱歉,林,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的。”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
事情发生后,过了好久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沾满鲜血。艾伦正是以为我受伤了才没有跟着跑进去,一心只想着带我尽量远离。
艾伦坐在和我隔了一条过道的桌子前。因为中午发生的事情,我和他、让……当然,还有马可都接受了驻屯兵团,以及从隔壁城市赶过来的宪兵的询问。就像傍晚开饭前,汉娜、萨莎和克里斯塔一直担心地确认我的情况,艾伦现在也被他的两个青梅竹马夹在中间问东问西。
正好视线对上了,察觉到艾伦眼神中包含的意义,我再次摇头,表示自己的确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坚强。
小声地和米娜说了句“我吃饱,先回去”,我端起餐盘把使用过的餐具放到指定位置。
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我叫住了正在往外走的背影,“让……”
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中午的时候近距离目睹了那副惨状,从那时开始他的精神也不怎么好。
“我去看看马可。”
“嗯……”
马可今天他没来食堂吃晚餐。自从下午被宪兵分开询问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
“马可那边就拜托你了。”
“你也不要想太多。”
脑袋有点沉,让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话,只是微微颤抖的声音让表现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拜托了,我现在可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你们两个。”
“我知道的啦。”我也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顺便扫开让的手。
和让道别之后,我一个人往宿舍的方向走。
刚开始还不觉得,现在想想那似乎是异常的亢奋状态。但是下午在两度接受询问的过程中,我的心情逐渐变得沉重,只是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就已经精疲力尽。
在眼泪又控制不住涌出眼眶之前,我拐进了旁边的杂物房。
其实是不是杂物房我也不清楚,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带着热量的眼泪淌过脸颊,我自欺欺人地闭上双眼还是止不住。
狼狈地背靠着木门坐在地上,我紧紧地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就算哭泣也不至于发出声音。
这实在是太丢脸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明明早就知道了父亲和那个女人的事情,还得意洋洋地作出自认为最正确的应对,但是……
但是每次想起,胸口还是会涌出一股难以忍受的钝痛。甚至产生过“要是自己没有出生就好了”的想法,这样我就不用去面对这份痛苦。
“艾伦,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外面隔着门板传来的说话声把我的眼泪都吓得缩了回去。
泪水流过的皮肤变得紧绷,手指贴着因为眼泪变得黏腻潮湿的脸颊,我的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要是有人推门进来,肯定会发现我一个人躲在角落哭这件事。我绝对会因为太过羞耻而死掉的。
“没、没有啦,就是被让那家伙拜托和他交换和明天食堂打扫的值日安排,正好抹布用完了,打算到工具室拿新的。”
是艾伦的声音,只是他说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至于最开始发问的,好像是同期的托马斯。
托马斯叹了一口,“毕竟马可才发生了那种事情……”
之后他又和艾伦简单地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听着这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也明白了过来。
“我看你突然把自己关进里面,有点在意就跟过来了。”
正在纠结要不要说点什么,门的另一边就响起艾伦模糊的声音,“我想你应该不想被人发现,所以就擅自……”
“嗯。”
良久,我才在黑暗中小小地应了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虽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大概都没有用,但是……”
原本我藏在这个地方就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哭的样子,但这些限制看来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我只是想确认艾伦是不是真的在外面。
我坐在地上,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
没想到正好对上一双诧异的暗金色眼眸,而且对方的视线还处于和我差不多的高度。
艾伦不是像我猜的那样直接站在门边前,而是和我一样坐了下来背靠在门框边。
他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为、为什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