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下意识往地上看了看,他这次也没有摔东西,看来心性果真磨炼不少。
她坐在梳妆台前,打开药罐子准备自己上药。伤处最深的地方在脖侧,一人上药有些艰难,但她没扰裴煦帮自己,只是这人自己醒了。
“过来我帮你涂。”
“不用了,我快上好了——”她扬着脖子,专注地用木片涂抹气味浓烈的药。脑袋稍微再往后倒了些,便碰到了柔软的衣物。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身后,见她动作停顿,顺势将药夺来,帮她把剩余的处理好。
“明日回去,今天好好休息,你也上来躺会儿吧。”
一旦只剩他们二人,季枝遥便回到原先冷漠的状态。饶是他耐着性子这般“邀请”,季枝遥仍然无动于衷,不太想搭理他。
裴煦终于沉默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原封不动放回她梳妆的台子上,之后就这样站在她身后堵着。
季枝遥背对着他,心中有些忐忑。他们很少闹性子,因为她从前不敢,对他唯命是从。只是如今她胆子越发大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陛下,我心里确实不好受,您让我自己静一静。”
听到她说话,裴煦直接蹲下,将人转了个向面对自己,“沉默解决不了问题,我知道你在气什么。”
“那日我到最后才开口,让你那样挣扎许久,你怨我没有一早就向你坦白身份,也怨我对你太粗——”
季枝遥:“后面的不用说了......”
她低下头,眉间皱着。
裴煦顿了顿,继续道:“我向你道歉,不坦白确实是我有私心。”
“何人会有这样的私心,看着我挣扎让你很开心么......”
“不是,只是我......"他有些难以启齿,抬头看到季枝遥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的神色,他便委婉地说:”在个别特殊方面,我喜欢看到你哭。“
季枝遥反应了会儿,伸手便在他肩上打了一掌:“孟浪!”
说完,她便自己起身往床榻边走,很快褪了外面的衣衫,只剩里衣,卷走床上整张被子往里面躺。
等裴煦回来,他看着床上将自己快卷起来的人,无声笑了笑。
“我知错了,任枝枝处置,日后也不会再这样,我发誓。”
季枝遥从被褥里探出一双眼,答非所问:“陛下,注意言辞!”
“怎么?”他懒散地躺至床上,有段时日没这般安稳过,偏头看着旁边那张瘦了许多的小脸,”我说的没问题。“
“陛下,您应当自称’孤‘。”季枝遥低哼两句,随后腹诽道:“还南月太子、东栎国君呢。”
裴煦“哦”了一声,停顿片刻才低声说:“同你一起时,只想好生松懈自己,枝枝,你觉得这是坏事吗?”
季枝遥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安静地听着他的呼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裴煦和自己在一起时便减轻了防备,如今应当已经没有任何防备。他能信任的人大多已经死了,留下的几个也只是上下级关系,而自己是能与他朝夕相处的伴侣。
若是和她一起都要时刻提防,那他这一生过得实在艰难。登高却仍然举步维艰,这并非身处高位的意义。
“陛下,你应当好好放松自己。”
“那方才的话,日后不许说了。还有,以前不是说了不要叫我陛下。”
“这样不合礼数的。”季枝遥低声解释,对上他有些不高兴的双眼,乍一看和外面那小鬼头无二区别,“我的意思是,如果叫习惯了,在旁人面前改不了口该当如何?”
“那便特准你不跪,不行礼,不叫我陛下。“
“岂能儿戏......”
“小小年纪的,怎这般老成。“裴煦伸手摸她的脸,这次没再躲开,”我说行就行。“
“自然是这样的,违者斩嘛。”她打趣。
“......”
看他被怼得无话可说,季枝遥来了兴致,用手肘撑起自己身子,看向他:“若是旁人这样同你说话,早死八百回了吧?”
裴煦:“没有旁人能近我身。”
“我知道你身边只容我一人,我只是在设想,设想!”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裴煦一直隐忍不直言的话,瞬间,耳朵便又开始发烫。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皇帝,身边多几人侍奉是非常正常的......”
裴煦在意的点根本不在此处,只是将她的手握住,缓缓放到他心口,让她感受那处有力的跳动。
“我身边只容你,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