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做的决定。”
季枝遥点点头,正准备再追问,裴煦便打断,让她多吃些蔬菜。
他大抵是不想和她描述相关细节,既是担心她听了害怕,也应了李影儿说的不可见血光之灾。眼下他只希望她和孩子平安,其余的一点都不想管顾。
夜里,陈钧收到几封百里加急的信件,在他们快睡下时递进来。
季枝遥坐在梳妆台前打理长发,他就站在她旁边将信看完。说是百里加急,可裴煦看完后没什么反应,直接将信挪到火上烧干净,好像只是看了一封没什么意义的东西。
“不是说百里加急吗?陛下要不要去处理。”
裴煦摇头,“小事而已。”
小事还百里加急?他应是有所隐瞒,不过季枝遥懒得跟她计较这些,转身便往床榻上去。
好不容易说服季枝遥让自己留下来歇息,裴煦才不会让公事耽搁了。放下帘帐躺在她外侧,鼻尖嗅着那股熟悉的淡花香,感觉安心许多。
季枝遥白天睡的多,现下其实没有很困。她有些无聊地抬起手看自己衣服的料子,听说这也是新进宫的好东西,原本宫中的资源便向临安公主倾斜,眼下这个情况更加严重。宫妃贵人合起来得的贡品,还没有季枝遥一人的一半多。
裴煦:“新做的寝衣?”
季枝遥点头:“最近每日都有人往我这里送东西,到现在还没将新衣裳穿遍。”
“这不是挺好的么?”裴煦对衣裳没兴趣,只喜欢衣下的这个人,“枝枝就应该用宫中最好的东西。”
“可是旁人见了会不平衡的。”她如实道。
“那便挖……便滚出宫去。”裴煦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开口一瞬想起如今不合适,才及时改口。
季枝遥笑出声,侧身面向他,伸手捏了捏他耳朵,“陛下,可不能事事都这样暴力解决。”
“不这样他们便不长记性,不知道在宫中到底该尊重何人。”
他的回答让季枝遥有些愣住,许久没说话。裴煦皱了下眉,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又有人来烦你了?”
季枝遥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明日去吃什么好。”
“馋猫。”他没有计较她的分心,将人轻拥着,很快身侧人呼吸便变得平稳。
睡梦中,季枝遥能嗅到很淡的沉香气息。他挚爱沉香,多少名贵的香料都没能让他改变习惯,便也逐渐让这味道成为他的标识。只要闻到,她就第一时间认为是他来了。
迷迷糊糊间,她寻着味道凑过去。她靠过来时,裴煦手中拿着第二封密信,下意识将手抬高了些,既是怕她碰着,也下意识地心虚,怕她看到信中内容。
上面只寥寥数句,让裴煦心中少有的产生遗憾愧疚之感。
“宁乐二年,二月十三,缙四公主曾前去丞相府。陛下所寻之人应是四公主随侍,人海茫茫,恐难寻觅。”
前些时日,他让陈栢亲自操办此事,要将当年施恩之人寻到,无论付出任何代价,生见人,死见尸。然须臾数年过去,纵使如今身居高位,也再也找不到当年之人。
有时他也会站在现在,回望过去的自己。那时候天真,相信世间总是善多一些,可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致命的打击。偶尔会觉得当年那个女子多此一举,若是没有救下他,他就那样死在冬末,不见得是坏事。
可再低头看此时怀里躺着的人,他又觉得这血肉白骨铺来的路十分值得。一个能相伴一生的人,嗷嗷待哺的小儿,位及癫顶的权力,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既然找不到她了,那便将这段恩铭记在心,不再总去纠结。幼时太傅便教导过自己,舍得放下,方能把握当下。
他将信揉成一团,随手扔到地上。明日总归是他先醒,季枝遥不会有机会看到。
…
有身孕以后,季枝遥夜里总是睡不安稳,起夜的次数也比往常多。
她轻轻起身,绕过裴煦下床。玉檀悄声扶她到外头,过了会儿回来,裴煦还在睡着。以前他听到很细微的声响就会惊醒,可自从和季枝遥一起后,他夜里都比以前睡得沉。加之屋里燃着安神的香,裴煦没有醒。
季枝遥轻手轻脚走回床侧,正准备回去休息,无意一瞥,余光中见到一团揉皱的信纸。
灯烛被微风吹得摇晃,她重新翻身上床,卷着被子背对他,平静地阂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