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围上起云台之日,是宁久微被陛下圣旨召进宫的第二天。
彼时她被困公主殿,陈最不在身边。她离不开皇宫,哪里也去不了。
但她等到了祁衡。
他只身闯入公主殿将她带走,护送她出宫前往起云台。
宫中一切有皇叔,因此他们一路顺利。
冬日的寒意侵身入骨。
起云台奉百神处,明殿宁静。殿外,御林军已至。
“王爷。”
青岚垂眸而立,“御林军到了。”
立于上千百卷手抄经书之前的男人,水墨衣袍,丹青眉目。回眸看向紧闭的殿门。
*
殿外,御林军围困在明殿之下。
顾衔章独自一人踏上石阶,站在月台上抬头看着眼前气派庄严,供奉百神的宫殿。青松倚檐,萧瑟条条。
沉重的殿门大开之时,他终于见到那位人人传闻千万遍的宁王爷。
“微臣顾衔章,参见宁王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起云台更衬得格外冷清。
“你就是顾衔章。”
宁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幽远深邃,仿若在隔着眼前的眉眼,看到久远的过去。
“和本王所想的一样。”他声音轻淡平缓。
“王爷在起云台多年,当真太平。”顾衔章淡声道,“微臣奉陛下旨意,收回墨京玉牌。”
“仅此而已吗。”
“动用墨京玉牌是为逆罪,亦可——杀无赦。”
“你想杀我吗。”宁王爷看着他,携了抹温和的笑意,“为你父亲。”
冬雾凝霜,寒风刺骨。
顾衔章衣袖随之轻动。
“当年若非有人比本王更快一步,救走了你和你姐姐。否则,你不会走上这条路。”
……
旧事不陈,从未忘却。
“这是本王的佩剑。”
“自染上你父亲的血后,便封寂至今。”
青岚上前,双手奉上王爷佩剑。
沉重的长剑古秀玲珑,图腾栩栩似生,剑柄蒙尘的宝石仍在暗淡中生辉。
“我可以给你,杀我的机会。”
顾衔章目色冰冷,他毫无犹豫,长剑出鞘。
尽管封存多年,冷刃锋利的寒光却丝毫未减。宛如有着生命。
月台下混乱渐起。祁世子及时赶到。
宁久微提着裙摆不管不顾地跑上来。
祁衡为她开了一条路。
“父王!”
她看着眼前顾衔章用剑指着父王的景象,呼吸都发窒到生疼。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宁王爷眼神一瞬凛冽。
他的公主不该在这里。
若如他所料,她此刻该被困在皇宫,安全无虞。
宁久微挡在父王身前,心跳如擂,“顾衔章……”
他不能。
她的声音在发颤。
宁久微眼睛泛疼,真的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坚强勇敢。她无法理智冷静。
顾衔章手上的剑正对着她的心口,他低压的眉眼比寒光刀刃更锋利。
他握着剑柄的手骨节用力地泛白,但丝毫未动。
“阿宁。”
父王的声音遥远渐近,传到她耳边。
“让开。”
“我不。”
宁久微回头看向父王,眼泪终于从脸颊滑落下去。她倔强地咬着唇,眼睛通红地想要控制着自己。
“父王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父王,我要知道真相,当年陛下究竟如何登基,上卿大人究竟如何——”
“青岚。”
“在。”
青岚一言不发地将公主拉走,带进明殿。
“我不要!父王——”
无论宁久微如何挣扎,也挣脱不了控制。
她被关进内殿,青岚用绸缎将她绑在了椅子上。宁久微拼命反抗,“青岚姐姐,你放开我好不好,放开我。”
她不明白父王为何要这样。更不曾想到父王竟然会这样对她。
“公主殿下恕罪。”
青岚绑好她,又用缎带封住了她的嘴巴。
“唔——”
宁久微用尽浑身的力气也没办法反抗,青岚亦无视了她的眼泪,朝她行礼后径直离开。
……
*
世间仿若沉寂。
此处宁静无声,隔绝了殿外的一切。
宁久微筋疲力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等到殿门被破。
外面已是北风萧萧,风雪席卷。
天暗的漫无边际。
一片冷白之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