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藻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小草怎么哄也哄不好他。
崔雪姬蹲在朱仙藻身旁,托腮看他。
“小枣世子,我又不是死了,我只是回家去,你不要这样子无理取闹好不好?”
朱仙藻滚过来、滚过去,一边滚一边像个小孩儿一样哇哇大哭。
“不要……不要妹妹回家……妹妹就在这儿……妹妹哪里也不去……”
崔雪姬与朱仙藻相处这些时日,将他视作自己很好的朋友,也知道一点他的脾气。
她要是就这样不管不顾一走,朱仙藻肯定会伤心的大病一场的。
崔叙白站在门口等崔雪姬,想刀朱仙藻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朱仙藻一路滚到崔叙白脚下,从地上爬起来后,使劲把崔叙白往室外推。
“你滚蛋……不准偷走我妹妹……”说话间还将自己的眼泪鼻涕蹭到崔叙白的衣袖上。
崔叙白嫌恶地盯着朱仙藻看,眼神恶狠狠的。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竭力克制住想爆粗口的冲动。
崔雪姬与小草一起过来拉开朱仙藻,崔叙白借机扼住崔雪姬的手腕,拉着她往外头快步走。
“妹妹……妹妹……我妹妹被强盗抢走了……”被王府侍卫拖住的朱仙藻哭得撕心裂肺。
崔雪姬心中隐隐不忍,三步一回首,快走到院门口时撒开了崔叙白的手,提着裙摆往朱仙藻那儿跑去,将自己袖中藏的一包舍不得吃的雪花糖塞给朱仙藻。
“小枣世子,等你吃完这包糖,我们就再见面好不好?”
朱仙藻两眼放光,他从油纸包里拿出一片雪花糖开始舔,转哭为笑道:“甜……好吃……妹妹……好好吃……我吃糖……吃完糖……妹妹回来……”
崔雪姬摸了摸朱仙藻的头,嘱咐小草好好照看朱仙藻,然后向朱仙藻摆摆手,才跑回了崔叙白身后。
“你对小枣世子,比对我厚道多了。”崔叙白一口气堵在心口,不吐不快。
崔雪姬跟在崔叙白身后慢慢走着,他的步子迈得大,走一步路抵过她走两步路。
“小枣世子人不坏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坏人?”崔叙白停滞不前,看向崔雪姬的眼神有些黯淡无光。
崔雪姬轻吐舌头,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是阿郎你自己说的,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崔叙白低首,见她脚上的靴子踩在雪上,脚尖处已经湿了。
他背朝向她,蹲了下去。
“我背你,这里离王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省得你湿了鞋袜,冷。”
崔雪姬趴在他背上,望着四周的红墙白雪不说话。
“你可以把手捂在我后颈处,像小时候那样。”他的声音又轻缓又柔和。
崔雪姬照他说的那样做,手心贴在他温热的皮肤上,一点也不冷了。
“阿郎是看到集市上售卖的我画的绿梅图,才来中山王府寻我的吗?”
她用钱财贿赂朱仙藻院里的小厮,让他们去市集上卖自己画的绿梅图,绿梅图的落款处画了一只很小很小的龙猫,好让崔叙白一眼辨认出是她画的画。
“你以前画的绿梅图很丑,现在画的绿梅图更丑,是不一样的丑法。”崔叙白想自己教她画了十年绿梅,她笔下的每一枝绿梅都奇丑无比。
“我觉得那样画很好看的。”
崔雪姬这笔绿梅,是崔志文教她画的。
绿梅是她父母家乡的花,她还是更喜欢红梅,因为看到红梅,她不会伤感,不会想起自己病逝的母亲和冤死的父亲。
她在进入颜氏集团当副总前,做过两年律师,为崔志文翻了案。
崔志文入室盗窃的那幢别墅的女主人是死于情杀,死者出轨,被她丈夫一枪爆头,崔志文成了凶手的替死鬼。
崔雪姬也想起了自己穿越的真正原因,她以前的身体有先天性心脏病,那晚她应该是忘记吃药了。
所以,她千年后的躯壳很可能已经死了。
她来到大昭,根本没有回头路。
*
崔雪姬与崔叙白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停在大觉寺门口。
崔叙白脱了外罩的锦袍,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下了马车。
崔雪姬则在车内换了一身雪色袄裙,首饰钗鬟都卸干净了,下车与崔叙白一同进寺,一路转进停了顾琮棺木的法堂。
来这儿祭奠顾琮的都是清流一派的官员,六科廊的言官来了一大半,还有三法司六部的官员,其中官阶最高的,是内阁次辅徐龙图。
徐龙图一点都不像文官,他身形魁梧高壮,面色黝黑,相貌堂堂,一身凛然正气。
法堂内众人一见崔叙白,眼神都变得警惕起来。
跪在棺前烧纸钱的沈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