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来到平承十五年。
宋实唯坐在门外槐树下,看夕阳落沉。
“我要回家种菜”。突地丢下这么一句,也不管身后的叫唤,径直出了客栈。
见她浑身散发着“别管我”的气息,扈大娘嘱咐道,“当心些。
许久不住人的竹园,充斥着一股灰尘味。白日里通风时,她便坐在小楼的摇椅上,晃啊晃,一晃三天过去了,依旧是这幅模样。
看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前几日,她脑子一热接过扈大娘晨起去菜贩子进货的差事。只需按照扈大娘给出的单子,一条条比对。比对完成,装车回店就成。
初夏,天亮的早。现下出现在街上的人,多半是赶早市的人。宋实唯坐在店里外出运菜的骡车上,晃动着双腿,好不自在。
夏日晨风,是夏季里为数不多温和的事物。
路过西市时,朝里瞧了眼,人声鼎沸的像个即将炸锅的炉子。也不知怎的,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回竹园吧。’
它说回竹园。
近日来,她总有这样的感觉,像是有人在等她,需要她去接。换做平日,宋实唯是不信的。可她知道,她要这样做。
直觉从来不是绝对的毫无根据的臆想。
坐在骡车上的人,‘噌’的跳下了车,鬼使神差地向西市走去。出来的时候怀中抱着几个药包还有一匹素白色绸缎。
刚一跨进客栈大门,就见扈大娘一副活见鬼的神情,陈落下意识轻咳,佯装镇定道,“我……我……”
扈大娘靠着门板,摇着团扇,一副’我懂’的神情看着宋实唯笑。
看的宋实唯有些发毛,摸了摸鼻子,低头急步进了后院。
三日过去了。
宋实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个时辰,还是睡不着。索性随了自己,点燃烛灯,坐在窗前看着院前的桂花树。
青叶缀烛影,灯下美人笑。
晚间将将下过雨,一道闪着光的线从天上降落后又猛地炸了起来,灯下的人颤了颤,还不等人从床上捞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雨似烟花般响了起来。
雨还在下,窗前的人不知何时看起了书,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
“砰……砰…….砰砰”
栅栏被敲响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房中,宋实唯拿书的手顿了顿,蹙眉起身,一手拿起桌上的烛灯,一手挡着风。将烛灯挪到窗檐处,隐隐约约看见门口似乎有一黑色身影匍匐在地。
“卧槽,不是吧!”宋实唯心里咒骂道,“别吓我啊。”
“有人吗?”
一道嘶哑的询问声适时响起,宋实唯迟疑了一会,将房间几处罩灯点燃,披上素白色外袍,举着油纸伞走出了门。
“救……救救我……求你。”房间的灯光照进了少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类似希望的亮光,当看见有人从房中一步步向他走来时,哑着嗓子恳求着。
宋实唯刚走到栅栏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穿着黛蓝深衣的少年,半跪在门前,一手紧握着门前的栅栏,一手撑在地上,雨水冲散了他的发丝,狼狈至极,隐约还能看见少年身后泥泞地上掺着丝丝血迹。
打开门闩,宋实唯将伞换至左手举着,蹲下弯腰,搀起地上的少年。还不待等人完全站稳,少年直接倒在宋实唯的身上,昏了过去。
宋实唯慌忙地丢掉手中的油纸伞,搂着他后退两步才堪堪站稳,一个昏死过去的男子的重量让宋实唯心里一阵怒骂。尝试将人半搂着进房,可自己力气实在不够。只好两手托在少年腋下,向房内拽去,“谁能来救救我,我真的搬不动啊!”宋实唯哭丧着脸嚎道。
在自我催眠式的鼓励下,宋实唯终于将人拖上书桌旁的凉榻上,少年入榻的瞬间,锦被泛起红色点块,强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宋实唯深吸一口气,好心的给少年调整了一下姿/势。
宋实唯坐在榻旁的木凳上,边喘气边打量这个少年。一双剑眉点缀了整张脸,也不知道那紧闭下的眸子是否有力。视线向下看去时,榻边的地上几滴鲜红的血渍异常晃眼,申诉着少年的遭遇,使宋实唯猛的从木凳上站起身来,转身将落在院外的伞拾起。
山中一层层向上涌动的雾气也遮挡不住一位左手举着油伞右手提灯站在门前的青衣女子。一根红发带与风共舞,与雨同泣,为这个湿冷而又响亮的雨夜增添了几分俏色。
好在天上的线不再撕扯,入耳的雨打枝叶声并不扰乱人的判断。半晌后,脚底泛起的冷意让青衣女子身子一抖。
“这鬼天气。”还能听见女子地低咒。
片响,衣摆处溅起的泥巴让那人实在有些忍耐不住,叹气朝房内走去。
须臾,只见那青衣女子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农家常用的木盆,用力将盆中的水泼向门外的泥泞上。血与水融合之后,地上的土壤张着嘴将那原本鲜红的血渍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