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啊?”
“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姑娘已然见过我的身子,又何来这一问。”
遐观明显压低了声音。
“你的身子跟你的身份有什么关系。你不必多心,当日脱你衣服虽是不得已为之,但我并未折辱你半分,我虽不是医者,但也会注意患者隐私的,不该看的我不看,道理我懂。”
“遐观·····遐观并无此意,只望姑娘珍重自身。”
不知过了多久,遐观的咳嗽声也隐藏在木盆水花滚动中。
“说得不错。”宋实唯拧干帕子,一条条挂在衣桁,再次询问,“你是想继续休息会儿还是?”
“啊?”
看着遐观呆头的样子,有些好笑。宋实正了正面色将托盘搁在一旁的桌上,遐观伸伸手便能触到,“不想睡的话把药喝了,再喝点粥,旁边切好的水果,你用竹签叉着吃几块,补补身子。”
“大夫的话你听见了,身上有伤又虚的很。这两天你就卧床休息吧。”
遐观的视线凝在远处那沾了血的衣物上,半晌,轻声回了一个“好”
刚搬来竹园的时候,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宋实唯花了小一年的时间从一棵树,一株花,一个柜子的慢慢捣鼓。
想着住在这里,要维护好邻里关系。这一来二去,便与山下的村民热络起来。平日里互相帮个忙什的都不在话下。
这张大爷就是其中一位,早年间张大爷拖着张兴在西市的一个小巷口摆地摊。主要卖一些自己编织的小玩意儿。小到小孩儿玩的蚂蚱、小雀,大到家用的笤帚、背篓全不在话下。
扈大娘来往竹园,碰见过几次张兴来给宋实唯送瓜果蔬菜,觉着这小子机灵讨喜,踏实又能干。宋实唯帮忙从中搭线,帮着扈大娘管着祥云客栈的大小事宜。
前段时间刚和药材铺的孙大姑娘成了亲。
正是孙掌柜的独女。
屋子里的竹篓是宋实唯根据垃圾桶延伸来的,起先跟着张大爷学了一阵儿,弄得满手是伤才死心,只好让张大爷帮忙编来两个小垃圾桶和两个竹篓。
成双成对,谁看都不孤单。
宋实唯拎着竹篓侧身看向正在垂头吹着碗里热气的遐观,“遐观,你有事叫我。”
“啊?我······姑娘要走了吗?”
遐观忙移开眼前的碗,看向宋实唯。
宋实唯提了提手上的篓子,示意自己要去洗衣服了。
正当遐观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刻,竹篓缝隙间曝露出来衣物颜色使他瞳孔紧缩,“姑娘·····”
宋实唯出声截住遐观的话,轻叹口气,“遐观,我叫宋实唯,你总姑娘的叫我,我有些不习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伤,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话在遐观的咽喉处转了又转,良久才吐出一个“好”字。
“这样才对嘛!”宋实唯提着竹篓上前,摸了摸遐观发顶,“好啦,你好好休息吧!”
遐观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宋实唯,生怕自己与她的对视都会给她造成侮辱。
房中再无其他声响后,才缓缓抬头,一口一口喝着粥。
在宫中的时候,他常常听起那些半辈子不往上爬只居于一处自保的老公公提及,“他们这些挨了一刀的人这辈子莫说是碰姑娘,哪怕是看上人家一眼,人家都嫌咱们脏。何苦找那不快。”
“·······”
“早年间,先帝爷还在时,咱们这样的人还能找个同在宫里当差的姐姐搭火吃吃饭,夏里热了,冬里冷了,都有个人挂着念着不是。”
“······”
“要不是那腌臜东西污了咱们这位爷的眼,咱们哪至于这一把年纪了还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
那老公公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自己的腿间,“咱们这样的人哪配啊。”前一句说完似乎还不够,掸了掸袍子上没有的灰, “咱们早不是个完整的人了,得认清自己的身份。”说话的人陡然降了声调,语气里满是嘲讽。
候在一旁的遐观迅速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对方脸上有着他不解的神情,似是三分嘲弄,七分悲痛。
遐观侧躺在榻上,胳膊曲折垫在头下,想着这两日里虽然高热反复着,浑身也因为盗汗身上黏糊糊的,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好些年没有这样平静的卧在一间房里安睡了。
他知道这得因于谁,宫里那些的人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吵着闹着,他知道他不能冒犯,更何况他也不敢。
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捡了一条命回来,已经是老天爷再造福德了。他原想着带着这些年里攒的十几两银子去明山寺剃了头发当和尚去,哪知阴差阳错的走到了这里。
明山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