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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与重逢(1 / 2)

远处的声音忽远忽近,像蒙在鼓里一样沉闷,崔邺用力闭了闭眼睛,回忆在头痛欲裂中复苏,他整理过思绪,在一团被猫搅乱的毛线团里找出线头来,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宋治青如何了?

性命无碍,只是多半会落下病根,曾白低声说,他饮尽了殿下赐的那杯酒,而荣荣借着崔邺的信任,在经过他手的酒里下了毒。

听完崔邺头更痛了,他深呼吸平复情绪,牵动胸前的伤口,他简直不知道是哪一处在隐隐作痛,咬牙挤出几个字:....她人呢?

殿下息怒,臣已着人去寻,曾白觑着崔邺阴沉的脸色,斟酌着说:荣娘子谋划在先,城内外竟也有人接应,因此臣等尚未搜到她的下落....

她小产刚过两月,身体还虚弱,长相又与上京人有几分不同,崔邺想起素日她的眼神,又觉得她笨,怎能跑得不见踪迹?想来如曾白所说,是有人接应。而在上京会接应她、有手段接应她一个无知蛮女的唯有叶氏——崔邺忍不住冷笑出声,崔游的母家叶氏。

笑声再次牵动伤口,崔邺撕心裂肺咳嗽起来,尝到一点喉咙里的血腥味,曾白忙为他顺气,被崔邺甩开,崔邺边咳边道:去查叶弘....他一定知道荣...那女人在哪。

叶弘是朝廷品级不低的臣子,荣荣是从洪州带来的蛮女,整个别院甚至无人知晓她的姓氏,两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曾白不敢说崔邺被气昏了头,硬着头皮确认:怎么会是叶弘,殿下疑心是叶弘玩忽职守,没有用心搜捕?

何止玩忽职守,想必还是叶弘亲自护送此女出城,崔邺道:她能从叶弘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并非偶然,她原本就是叶弘的主子。

这句话曾白实在没听懂,又不敢再问,崔邺冷冷道:她在刺伤我逃走前亲口承认,她就是那个我们在洪州没找到的,崔游背着父皇娶的妻室。

曾白张了张嘴,巨大的荒谬感让他失语,对崔邺来说这显然是是奇耻大辱,曾白一言不发,退出了房间。

曾白走后,房间里落针可闻,太医尽可能为崔邺包扎了全身所有被荣荣刺出的刀伤,加上昏迷中喝下的林林总总的汤药,经历过方才短暂的清醒困倦卷土重来,被荣荣玩弄的愤怒或是别的什么,也许掺杂一些有待鉴定的伤心情绪让崔邺挣扎着不肯坠入沉睡,昨夜的事在昏昏沉沉中复现——

上次小产已过两月,荣荣好吃好喝地养着,气色恢复得不错,只是添了些不能受风的毛病。她与崔邺的关系似乎和从前并无差别,细看又有些微妙不同,在面对她的时候,尽管荣荣从没有提起过小产的幕后主使,但崔邺似乎怀有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愧疚之心,还有无从言说的怜悯和....退避。

爱产生于痛苦与怜悯之中,崔邺没有被人爱过也没有爱过任何人,没有爱的人根本无法察觉爱,溢出的说不清的感情像地底深处涌出泉水,旋即汇入水潭,分不清水下暗流究竟诞生于哪一朵水花,体现出的只是想要维持关系而刻意退让、忍受对方模糊界限、纵容她试探不该了解的细节。

例如他随口告诉荣荣今晚要在别院与宋治青小聚,纵然崔邺与宋治青对宋唯葭做的事心知肚明,不过既然谁都不打算破坏两家的关系,冷淡了两个月,邀宋治青来到他的私人宅院,也是表明崔邺的态度。崔邺说得委婉,他揣度荣荣也许会不高兴,恰恰相反,荣荣非但不介意,还说想要进入宴会看一看。

宋治青是崔邺未来的姐夫,荣荣出现实在不合适,崔邺拒绝了她,然而两个时辰后的宴会上,荣荣穿着侍女的衣裳混进来,勾了勾崔邺的袖子,给他倒了一杯酒。崔邺心下好笑,只当是荣荣心情恢复大半,不忍破坏她的好心情,如今回想起来,他和宋治青饮下的毒酒应当正是在此时换下的。

说是毒酒倒也不十分准确,荣荣小产后日日与崔邺在一起,根本没有得到毒药的机会,她使用的是马场里驯马的蒙汗药。那药足以放倒几匹烈马,宋治青几乎立刻失去了知觉,可偏生不是毒,太医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出原因。

崔邺只以为是哪位皇子派来的刺客,在一片混乱中他看见荣荣,下意识追着荣荣来到附近的厢房,正要为荣荣不知死活地乱跑训斥她几句,荣荣凑上前,一刀刺中了他的胸口。

疼痛让崔邺短暂地清醒一瞬,他才想起自己也喝过赐给宋治青的那壶酒。

荣荣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捆住崔邺,把他扔在地上,在厢房的昏暗灯火中,她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月光,像锁定猎物的狼一样发亮,她不肯立刻杀死崔邺,而是在他的双手双脚划开了四道深深的伤口,血汩汩从身体流出,在地上汇集成一个水洼,失血让崔邺在夏天炎热的尾声微微发抖,除此之外疑惑压倒了愤怒,今日之前,荣荣对他一见钟情追随他来上京;愿意为他生儿育女;他不觉得有人会比荣荣更爱他,崔邺不甚清醒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过一刻钟,半个时辰前荣荣还藏在他椅背后偷笑,现在则完全是另一个人,她像是有很多话要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在崔邺身边坐下,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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