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淅沥沥洒落,溅在文册之上,四下寂静骇然,只余白青季的惊声惨叫:“殿下!!”
风临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血,嗤笑一声,身形晃了晃,直直栽倒了下去。
“啊!”白青季脸色煞白,连滚带爬从马上下来赶到风临身边,小心地接住倒下的人,两手都不敢使劲,生怕一用力,这人就碎了。
怀中人唇边的血液还未干,于苍白的皮肤上缓缓流淌。白青季都不敢去擦,眼泪登时盈眶,河一样淌下来。她是听说过殿下的父亲的,那个皇夫因为先太女的死吐了血,头发白了,人也垮了,现在殿下也吐了血……
她心里泛起恐惧,慌张道:“这、这怎么办……老江你快过来看看!有没有药、这这……”
话音戛然而止,白青季瞪大了眼,浑身都冷下来,她咽下了那个名字,咽喉挤出巨大的哭音,“呜!”
一旁剩下的北骑纷纷围上来,好几只手伸来去探鼻息脉搏,“我看看……还好还好,人还活着……”
白青季流着泪看她们说:“这怎么办……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吐血,殿下不会有事吧……”
“唉……我也不会医术,不过人这样耽搁肯定不行!得想个法子脱身,这有没有别的路……”说话间这个北骑看向四周,却惊愕发现后方隐隐传来马蹄声。
“不好!”众皆紧张,不由握紧兵器,四下张望,决意从旁侧无路枯林中逃脱,虽不便跑马,但也只好如此了。
几人想将风临从地上抬起,却惊闻侧方传来异响,二骑上前举兵欲劈,在人露面那一刹急止住了,“暗卫?”
原来是宁歆带着十五个黑衣暗卫,快马飞驰赶到山崖下,见有大军围堵,果断骑马,沿无路之林徒步奔上,堪堪赶上了。
未及开口,宁歆便一眼望见风临,在看到风临唇边流淌的血迹时,她如遭当头一棒,唰地窜倒风临面前,伸手去探风临的鼻息。
在感受到手指传来的微热气流后,宁歆才觉得自己的血液重新流淌,她呼了口气,看了一圈,果断道:“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是有人追杀你们。上山时我看见有人要来,那条路不能走了,你们之中武功好的立刻卸甲,跟着暗卫一起护殿下从密林出逃。”
“余下的人……和我一起留下作饵。”
“你的意思是……”
宁歆扯下遮面巾,伸手轻轻解下了风临额前的抹额,系在自己头上,说:“我会扮作殿下,待人追来时,当着她们的面跳下断崖。”
白青季道:“可行吗?”
宁歆说:“我们身形相仿,我也熟知她的举动,不是熟识殿下的人很难分清,应当可行。再者,能骗过是最好,骗不过,也能为你们争取些时间。……赤风也要留下,它是定安王的坐骑。”
“不要磨蹭了,快!”
说完宁歆看向风临,昏迷中的风临脸色惨白,杂乱的发丝沾着血迹贴在她的面上,显得她狼狈可怜。
宁歆从不喜欢风临这个样子,以前是,现在也是。风临不该是可怜的,她该像自己回忆中那样,骑着漂亮的小红马,昂首挺胸的走在华道上,接受路人掷来的花。独独不该是这样。
心里闷闷的,宁歆叹着气,伸手去顺了下风临鬓边的乱发,随后望向她的腰间。
在风临腰际,那对兽首长刀正睁着眼睛看她。
宁歆皱眉瞪着它们,抬手将两刀解了下来,轻轻对风临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看你这刀一直很不顺眼。好好的雕两头凶兽……呲牙瞪眼的,也太不吉利了些。可你总给带在身边,说顺手,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好了,你昏着,这刀我便做主拿下了。”
说着她将刀挂在自己身上,随后将自己的短刀解下,挂在风临腰上。
做完这些,宁歆低下头,将脸轻轻贴在风临脸颊,闭目笑着轻抱了她一下,就好像在与风临作别。
“你要好好的。”
宁歆说完这句话松开了手,起身扒下风临的甲挂在身上,此时北骑已选了五个武功最好的人走,都卸了甲候着,白青季也在其中。
“走吧。”
没有磨蹭,更没有废话,那二十人带着风临飞快从旁侧林中徒步逃离,一刻不敢耽误。宁歆看着人影渐远,麻利地用脚扫去地上脚印,而后朝着面前唯一一条山路,拔出了那对长刀。
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隐隐可闻叫喊声,宁歆掂了掂手中刀,低声对留下的北骑说:“你们都是北军出身,可还记得当初起的誓?”
一人顶着满脸的尘土道:“一日不敢忘!只是却不想死在这里,当真不甘!”
“是不甘,也窝囊。”宁歆低声道,“可她会为我们报仇的。就像过去那样,一桩一件,一分不差地替我们讨回来。这样想想,虽有不甘,但好歹可以瞑目了。所以……”
“今夜,且杀个痛快!”
身后追兵已近,远远可闻其人大喊:“定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