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场过后,风临也快吃饱了,手里拿着叉子,开始插着消食的蜜饯嚼。她原打算就这么旁观一日,却在新开场时,发现一旁高座上的父亲对新彩头多看了一眼。
她本没留心彩头,不知是什么,见状赶忙将巡展彩头的内侍唤到近前。一看是组白玉佩,材质倒很好,但也不是什么罕见之物,风临细细瞧着,也就那雏鹰踏云纹玉珩及下鹰形玉熙比较别致。
父亲多看了两眼,是喜欢吗?
风临想着,暗暗观察父亲神色。风临见他眉宇抑抑,本就心疼父亲不知如何宽慰,难得看他显露一点在意之色,如何能视作不见?本打算低调混过,不去惹眼,可思来想去,她终还是决定下场。
白影一动,四台皆噪。
场内外众人,无不怀绪注目。
马球本为练军之戏,风临沙场凶名在外,从前赤风之号更是闻名御场,试问谁与争锋?而今一出,自然引得全场暗观,不觉间闲谈声都淡了几分。
观望者,有人畏而退意,有人生出交手之心。欲试探斤两几何、盛名虚实者亦有。
披挂上阵,风临环视一周,本以为组队将是难事,不想坐席上潇湘郡王风绮如自告奋勇,提月仗[1]而来,抛与风临,上马道:“吾与殿下来一场!”
风临翻身上黑马,笑着道谢。如此她与风绮如、月惊时组成一支三人队伍,迎上对面三人队伍。
对面三人有位荣家女郎,她本与两个交好女郎组队,临时都换了下去,来了个皮肤稍黑的女子,那女子似乎是想与风临切磋一番,一脸兴奋地策马上来。
无所谓。风临瞄了她们一眼,左手拿起月仗掂了一下,露出点莫名笑意。
看台上,月惊鸿不禁紧张起来:“那两个女子身强力壮的,眼看着都是奔殿下去的,这样交手,殿下岂不是要吃亏!”
白青季却扬眉一笑:“郎君放心,您且看吧!”
鼓声霎时响起,彩旗交错,风声列列,一枚圆球飞跃入高空——
开场!
一开局双方便进入激战,两方骏马奔驰,互不相让。风临手持月仗,纵马奔跃,连着躲过两次对方冲击,扬臂奋力一勾,夺球仗下,运鞠于空,呼啸残影,连击数百,一路挟影而过,马奔如电,迅如疾风,身后数人皆望尘不可追。
场上风声呼呼。
白衣黑马,流金跃光,一路炫影而过。
众人惊愕中,直接风临飞马向前,月仗奋力一击——
球击红彩。
夺得第一筹!
四座诧异之际,一道朗声欢呼而起,座上月惊鸿激动起身,拍手呼道:“夺首筹了!”
风临闻声回首,在明灿阳光下,对着远处月惊鸿扬手一笑。
这一笑真如凌花绽华,耀光如虹。
休说月惊鸿,就连许多座上女子,都为这一笑片刻失神。真真是意气风发少年人。
有那么一刹那,他们竟都忘了场上这人是那个恶名冷面的镇北王。
回神时,有许多人恍惚忆起从前那位灿烂张扬的小亲王,那时她沐花佩玉,明耀华京,也不过五六年前。
高台上,子南玉终于在武皇身边露出一点真心笑意,可笑中带着痛惜。
他的女儿本该如此的。
坐台中,子徽仪望着风临,心如刀割。
场上仍在继续,球不断击飞在空,伴着击打声、马蹄声,在场地投下飞掠的倒影。
风临身姿流耀于场中,衣摆映光,如飞旋的琉花。计筹彩旗随着她飞舞的发丝一路绝尘。
子徽仪没法不去看她。所有人都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鼓响赛终,飞球落,回看场边,筹旗一列飘摇。
风临胜。
彩头呈上时,风临拿了那个组玉佩,余下皆予风绮如和月惊时。她拿着获胜品在满场注视中一路奔到父亲面前,像个期待夸奖的孩子一样,献宝似的先到子南玉面前,“父亲,送给您!”
子南玉微微惊讶看着她,她额前的薄汗还未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子南玉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女儿,心中忽然酸疼,惊喜与怜爱一并满溢,道:“你是为父亲才去的吗?”
风临笑道:“是。”
“多谢……”子南玉伸手抚摸着那玉佩,“多谢。父亲很喜欢。”
风临心里高兴,道:“父亲喜欢就好。若一会儿还有中意的东西,我都赢来献给父亲。”
一旁武皇微微蹙眉。
子南玉目光温柔地望着她道:“好孩子,不必那样辛苦。父亲也不贪心,有这个便足够了。”
风临道:“这样喜欢它么?”
子南玉低头看着玉佩,轻声道:“这组玉佩,与你姐姐从前戴过的玉佩很像……”
风临愕然。
待到回座时,她几次都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