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的除夕夜里,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裴疏晏辞出了叔父家,也不知该往哪去,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石板路上。
她会在做什么呢?
不过是三两日没见,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肌骨都已经想念起她了。
步行到一座宅院门前,见门前挂着两个巨大的灯笼,裹了一层红色的光倾泻下来,冻得略微僵硬的身体这才渡上了一层暖意。
再仔细一瞧,原来他已经走到金沙水巷了。
抬腿入内,园里挂着大大小小的灯笼,有种家常的味道,再走上回廊,双腿有自己的想法,不过须臾就到了东厢门口。
窗屉里还是亮堂堂的一片,还有她银铃般的笑声飘了出来,他驻足听了片刻,一股暖流从心田涌溢而出。
他放缓了动作,推门而入,负手立在屏风边上,寻声望了过去。
只见那少女着一袭嫩姜黄的袒领襦裙,下系一条红白相间的八破裙,鞋袜尽褪,露出白嫩嫩的脚趾,抱着双膝坐在暖炕上,和敏芳一起打着叶子戏。
他有意避开她的视线,鸢眉又喝了酒,一时没察觉他的到来。
对面的敏芳抬起头,见到他的身影,不禁瞳孔颤动,正要开口,见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默默将话咽回了腹中。
他就这么站在阴影处,静静地偷窥了她许久,她那笑容可掬的模样,令他也悄然弯了嘴角。
鸢眉又赢了一吊钱,笑得合不拢嘴,敏芳摇手道,“娘子放过奴婢吧,奴婢下个月的月钱都输光了……”
她却不让,按着他的手道,“没有这样的,这才哪跟哪呢?”
敏芳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他,鸢眉见她目光有异,这才扭过身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站在屏风边上,衔着春山新碧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她心头一突,下意识便抬袖遮住散在炕桌上的零碎牌面和筹码。
“藏什么?”他抬脚走上前来,揉揉她的脑袋,“嗯?”
鸢眉这才垂下手,娇声嘟囔道,“郎主怎么回来了?”
“听你口气,有些不情愿?”他贴着她坐下,歪头看她。
鸢眉怕被他看出端倪,赶紧攀着他的手一顿嘘寒问暖,“郎主这是哪儿话,只是除夕夜的,你叔父家不吃团圆饭吗?饿了没有,厨房里还有剩点蹄花汤,要不让张婶温了给你送来?”
“不必了,我来看看你。”甫一靠近,便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花露清香,继而脑子里又充斥着她绵软无力的身子,然而还有他人在场,不便太过亲近,便暂且按捺住了。
鸢眉心头仿佛也被他熨软了些,拨了拨被他弄乱的头发扭捏道,“妾有什么可看的,不就一张嘴巴一对眼嚒……”
他见她修长的脖颈上也染了一层红云,省的这是她最真实的反应,心头也稍稍得到了抚慰。
他眼风一转,对敏芳道,“娘子赢了你多少,跟来贤说一声,让他支给你。”
敏芳屈膝行礼道,“多谢郎主。”
“无事就退下吧。”
敏芳见他一进来,那胶着的眼神就一直钉在娘子身上没下来过,好不容易迎来他的眼神,也不过是在她身上掠了过去,不禁心头微酸。
可这样的酸涩,她已经尝过太多了,当初之所以能留在他院子里,也只是因她懂进退,现在自然也只能如此。于是她没过多犹豫,便主动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两人,他止不住又贴近了些,头几乎要靠在她雪白的肩窝上了。
她微蹙起眉心,推开他的脑袋道,“郎主身上寒浸浸的……”
他便坐正了身子,摸了一把牌面问,“这叶子戏怎么玩?”
她眸里一下子泛起雪亮的光来,“郎主想玩?”
他乜了她一眼道,“你教教我。”
她不会放过从他身上榨取利益的机会,于是拍着胸脯道,“这简单,不过还是下点筹码好玩些。”
他对她已经完全放下戒备,莞尔道,“你随意。”
鸢眉便手把手传授要点,他倒也开窍极快,输了两把便开始转战上风了。
她抿紧唇,对着牌面冥思苦想,他不由得扬起唇角,乘胜追击,把她逼到退无可退。
“等等……”
“怎么了?”他一头雾水道。
“我热……”她边说着边解开一粒襻扣,以手扇风道。
原本便宽松的领口,更是露出一段凝脂软玉,波澜壮阔地撞击着男人的眼。
趁他视线转移,她手中的牌面便已迅速调转过来。
“我又赢了!”她得意得扬起手中的牌面。
他醒过神来,瞥了自己手中的牌,无奈地摊开认输。
这点小手段,他未必不能看穿,不过本也是情·趣一桩,又何必较真?
“这般慷慨,邀我品鉴?”他眸色一沉,撑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