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这,派来的护院也是颇为滴水不漏,任凭她们主仆两个想了好几个法子都无济于事。
转眼一个月就快过了,这日裴疏晏才骤然而至。
鸢眉见他身着月白的直裰,如孤松挺立,如霞姿月韵。
几年过去了,他依旧是顶着这张极具迷惑性的脸煽动人心,可她早已看透了他腐恶的里子,不可能再信他分毫了。
果然,他一来,只字不提上回的事,只问她:“今日是寒食节,外头很热闹,想不想出去走走?”
她淡淡扫了他一眼,又低头翻了一页书。
他脸上霎时一僵,啪的一下将她的书合了上去。
“你到底想如何?”
她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这话应当是我问你,裴疏晏,你究竟将我当成什么了?你就这般恨我,莫非我这些年来遭受的折磨还不够多吗?”
他几乎不假思索道,“谁说我恨你?”
鸢眉忽而像抽去了脊梁骨,一下子便瘫软在了地上。
他心头一阵抽痛,屈膝跪下,将她温软的身子圈进了怀里,轻吻她鬓角低唤,“眉眉。”
鸢眉已经多年没听到有人叫她小名,没想到再度听到这个名字,竟是出自于仇人之口,她心头浮起阵阵恶寒,双唇抿成了一道直线。
“以前的是非恩怨,就此揭过吧。”
“就此揭过?”她笑出了眼泪,一下下戳着他的心窝道,“你扪心自问,那么多条人命,真能就此揭过吗?如果真的能一笔勾销,那我问你,你敢娶我为妻吗?”
她那纤长的手指,宛如一把利剑,不断地捅得他千疮百孔,一阵阵尖锐的疼痛满天侵袭而来,疼得他几乎窒息。
见他默然,她也有了答案。
她声音淬着寒冰,“这就是你的就此揭过?”
他定了定神,才颤着声道,“除了这个,别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这下轮到她缄默。
“眉眉……”他硬着头皮将她重新揽在怀里,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这才缓声道,“我确实不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我也只是想尽我所能去弥补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嚒?”
鸢眉知道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便仍是恹恹地垂着眸子。
他温软的唇沿着她额心浅啄了下来,她闭上干涩的双眼,再无力反抗。
在吻到她的唇时,他顿了下来,抬眸望向她姣美却又平静的脸。没有恨,也没有爱,她就像睡着一般,根本懒得作出一丝表情。
他这才想起,她每一次动情地颤栗,每一次低低的吟·哦,甚至于那氤氲着绯红的肤色……这一切又一切,全都是她精湛的演技。
而他却错在把这一场荒诞的梦当了真。
“我不会强迫你,”他停了下来,将她抱回暖炕上道,“既然你不想出门,那可有什么想玩的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鸢眉眸里才恢复了些颜色,转眸对他道,“不是不想出门,而是不想和你出门。”
“你要我每次和你并肩而行时,被人问起身份却只能承认我是个外室吗?”
他蓦然想起正月里的那一幕,心头又是深深的愧疚。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那么多,每次争吵又和好,都还是明明白白地成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沉吟许久,他还是松了口道,“好,我不跟着你,你可以随意进出,只要你不离开我。”
绕来绕去,一切又回到起点。她已经懒得开口与他争执,不过他态度既然松软,她也只能暂且退一步,于是口不对心道,“只要你尊重我,那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知道她只是权宜之计,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能维持表面的和谐,那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快慰。
于是他点头道好。
鸢眉未免他隔了几日又开始得寸进尺,立马与他约法三章:“我们各睡各的。”
他默了一瞬,这才妥协,“我先搬到西厢去。”
“别监视我。”
“不曾监视你。”
“好,”她点了点头,“裴疏晏,你骗过我,也救过我,你我之间的恩怨,的确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的……我不敢说我会释然,但我会尽力……与过往和解,希望你也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