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观月接了杏姐手里的茶壶,给李修倒上清茶。
李修问到:“你阿兄说,你家里佃户已退租,农田重新登记了,可是有了新打算?”
顾观月笑道:“是,家里了结了一些事。我有些余力,已经想到将来的生计。正要干爹帮着参详。”
李修嗔她:“说什么帮忙,外道了。”让她细讲讲。
顾观月关于未来的想法已经很成熟,一一道来。
她爱种花、会种花,也有商场经验,终于可以实践之前的想法,建一座自己的花圃。佃租一收,再缴完赋税,家里还有七八十贯钱,也允许她投钱。
再者,从她看到的街面实情,近日扬州花卉一行方兴未艾,预计还会更繁荣,更该乘势而起。
顾观月分析完,坚定道:“世事没有完全的,想一千遍不如干一遍,女儿就想下场了。”
李修听她的想法已有六七成把握,再看她的神情亦是跃跃欲试,知道她心中笃定,笑道:“你能想到这些,就很好。”
李蔚从旁坐着,也道:“花木之事确实繁盛,县里三五家苗木铺子供不应求。妹妹这个生意,说不准能成。”
李修老道些,还在补充:“做这个营生,要紧是销路,看人挑担不吃力,四娘心里要准备好,不要一时烦难就退缩了。再者,只怕你离正经师傅差了些,得请个师傅。”
顾观月点头道:“是,生意大了,也不靠我一个人。销路我跟干爹细说说。”
如今的花木生意,无非几种。
一则宝应县上上下下的人家正时兴插花,有钱人家两三日换一回插瓶,很没钱的人家到各个节上也要插些时令鲜花,这一宗买卖从年头到年尾不断。
二则略富贵的人家,郎君、娘子们头上都要插戴花朵,这些人家讲究,更爱鲜花,这宗买卖不算大,要紧的是能找到门路。
还有一宗有赚头的,是豪商巨贾或官宦人家,多要建自己的园子,需要各类花木,这生意一年到头遇不上几件,遇到就能赚不少。
最后一种,看着很不起眼,用量却多,就是各类花食,比如菊花酒、桂花酿、花茶、做糕点的花酱之类,日常消耗大。
说到花食,李修、李蔚都笑:“男人们日常不大吃这个,还真想不到。”
顾观月也笑道:“下晌我跟干娘、嫂子说话,嫂子提起来,她家铺子里就有干桂花,卖给人家日常泡茶、做糕点用。”
她想起曾经,每年从丽江买鲜花饼,每天泡洛神花、玫瑰花茶的日子,这一点女孩子的爱好,于她职场女强人的形象中添了一点浪漫。
李修听她讲完销路,呷一口酽酽的热茶,取出两张交子①说:“你与你娘的情况我知道,恐没多少钱了。这里两张交子,是存了现银在大通钱庄的凭证,你拿去就可兑换。这一百两就当提前给你添妆了,还有一百两,就当我借给你,你回本了可要还我的。”
顾观月心中一暖,她存了借钱的想法来的,还未开口,李修就如此迁就,这就是李家的好处,小磕小碰小心思每个人都有,关键时候还是一家人。
“干爹,用不了这么多,且我不能白收。我盘来盘去,因要租田地,还差着几十贯,您若有意向,我就拿您一百贯,您拿一成干股,这样可行?”
曹老安人恰走进来,将两张交子拿在手中,与她推让:“就是个外人来借钱,也没有占人家利的道理。就当是我和太公给你准备的嫁妆钱,你拿着。”
顾观月趴在她膝上,暗暗抹掉眼角的一点湿润,才道:“那我愧领一百贯了,实在用不了这么多。若有用时,我一定再找干爹。我给您留半成利,这样才能安心。”
一番退让,终于按了她的意见行事。
李蔚转而说到租地之事:“妹妹要租地,可有眉目?我听同僚提了一嘴,高家庄那边,里长姓吴,他家正有百来亩地要外租,我带妹妹去看如何?”
曹老安人和顾观月面面相觑,道:“这么巧,是他家?”
李蔚问到:“娘也知道他家?”
“你大姐今天来给元娘说亲,说的就是他家小儿子!”
顾观月失笑,抿嘴道:“阿兄别管这个,我可不能现在就嫁人了。亲事归亲事,生意归生意,阿兄只管带我去看。”
李蔚看她神色坦荡,笑道:“好。”
到腊月初五,李蔚休沐,陪顾观月去高家庄看地。
吴里长的小儿子吴慎,辗转知道今日来的小娘子就是老爹替自己相中的媳妇,带着好奇看顾观月。
才发现这顾娘子跟自家侄女儿差不多大,还小着呢,一开口脆生生的,一双眸子清凌凌的,只是神情严肃,带着一种不合年龄的庄重。
车辚辚辚驶向庄外,顾观月询问:“吴家阿兄,听说有百来亩地,是都在一处吗?周边可有灌溉?”
吴慎听她问得仔细,认真讲给她。
这一整片地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