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未至,灰暗几乎笼罩了谷底,唯有山峰残存着零星夕光。
秦相思红着脸跑出山洞,凉风习习,迎面吹过,惊得她忍不住瑟缩了身体。
最外面的骑装又沉又重,一时半会儿干不了,她穿着中衣就跑了出来,没想到入夜的谷底这么冷。
抱臂缩在洞口半晌,空气乍然一片死寂,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秦相思羞红的脸颊经风吹得全无,她眼光向左瞥,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抹修长笔直的人影,地面洇湿了一圈,仍旧有水滴滴滴答答落下。
这里没有别人,不用想便知立在洞口左边的人是景衍。
秦相思咂咂嘴,表情冰冷,默默站在原处,一言不发。
洞口的气氛温度冷得堪比瀑布,当高处山顶的夕阳也不见了踪影,山谷的风愈发清凉。
吹得秦相思开始怀念山洞里燃烧的火堆,她这般想着,目光不经意向右,扫了一眼被湿衣滴落的水珠浸湿的地面,嘴唇蠕动少许,没能张口。
其实她也没有旁的意思,无非是想让景衍进山洞借火烤干湿衣,但凡掉落下来的人不是景衍,随便换作谁秦相思都会开这个口。
偏偏面对景衍,她一个子儿也蹦不出来。
究竟原因,大体源于山顶对方突如其来表明心迹。
我心悦你四个字,秦相思听在耳中,意外在所难免,更多的是惊吓。
她记得当时心跳慢了一下,不得不停下脚步,听到这句表白,秦相思竟然开始害怕担心。
不知道时无度听到是否会误会,是否会生气。有那么一瞬,她担心时无度当了真,会忍不住开口追问秦相思她在西凌的一切,她是不是还喜欢着景衍。
毋庸置疑秦相思觉得苦恼,她当即剜了景衍一眼,恨不得他能够立刻消失,随后脑海闪过时无度的脸色,害怕他多想,秦相思奔向他。
然后,意外的谋杀发生了。
经历了坠落,落水,时间流逝得飞快,秦相思暂时忘记了山顶上发生的事情,可就在此刻,看见景衍,她想了起来。
顿时不想和景衍有任何交谈,最好也不再有任何瓜葛。
她不再是当初奋不顾身,为爱痴狂的十六岁少女了。
景衍的心意,在秦相思听来,更像是折磨,是累赘。
当年的她对景衍一见钟情,可十九岁的秦相思不会如此。
十九岁的秦相思做出了新的选择,决定和青梅竹马时无度共度余生。
她快速看了左侧地面一眼,终是保持沉默。
两人相隔的距离不短,景衍当然能感受到秦相思的视线。
起初他感到惊喜,唇角微微上扬,转眸向右,却看见她目光盯着他脚下的一隅寸步不离。
景衍很快就知道何故,他浑身也湿透了,水不停往下沉,顺着衣料滑落地面,一滩的水渍。
以为她在关心他的身体,景衍心底愈发愉悦。
左等右等等不到一句关切的话语,等到景衍再度看向秦相思时,她已经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别处。
期待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景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冷淡得如同山谷清凉的晚风。
短暂的距离,明明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她,景衍却好似开了天眼般犹豫不决。
瀑布飞流直下,夜晚的谷底微凉,景衍身上还挂着湿重的骑装,碎发紧贴前额,耳后的编发早就散落,浸湿披在脑后。
忧郁的眼神,半明半暗的五官,皮囊映在微弱的火光里,平添一股破碎凌乱的美感。
但,无人欣赏。
直到月亮悬空,秦相思都没有看他一眼。
“相……”一个字怎么都蹦不出口,他欲言又止,终是选择沉默。
景衍垂头丧气,便在此节,时无度也穿着中衣走了出来。
“三王子,该你了。”他催促道。
这厢抬眸映入眼帘的是时无度握住秦相思的手,两人四目相对的画面。
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第三个人。
景衍眼眸微暗,灰溜溜地走进山洞。
三人轮流烤干衣服,夜色已深。
明月当空,银辉照耀出瀑布的轮廓,水岸边野草拂动,风吹出沙沙的响声。
山洞里,晾衣杆还搭着半干不干的骑装,火堆两边的的三人皆穿着中衣,将就着度过今晚。
时无度环顾四周,想到那条不合时宜的长蛇,询问景衍:“洞里恐藏有蛇虫,时某提议一人守半夜,三王子意下如何?”
景衍的视线略过火堆,定格时无度那支揽着秦相思腰肢的手臂上,无端觉得刺眼,胸闷又气短。
山洞里与其说是三个人,倒不如说是对立的两方。
时无度与秦相思坐在石洞的左半边,而对面景衍独身一人。
大抵今晚也睡不了什么好觉,景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