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说不清楚的生气;她确实又给回自己自由了,也如他意了;便道谢:“谢谢娘子成全。”
“从今日起,就当一起重新开始,你能敞开心,和大家好好相处。”
少女喜滋滋望着杨远,“你过来,前些日子你陪我那么多天,教我写字也花费了你的时间,也是应当有报酬的。”
“你看,我有礼物送你。”她拉开一支精致的小盒子,一把小小的擘弩泛着银光,在烛光下闪耀跳动,“这是我在阿爷那儿寻来的暗器,这臂弩共三组箭头,可绑在手臂上,藏于你的衣袖里的。要是紧急时候,也许还能保你一命。”
少年忍住内心的发笑,她又怎么能明白刀光剑影下的残酷可怖。且自己若真都到了威胁生命的时刻了,哪里还能用得上这小暗器。
然而,还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王月清便一把将他左手臂拉了过来。她掀开外层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将小匕首贴着里衣绑在手腕后小臂上,然后又盖上衣袖。
“看!是不是天衣无缝。我自己已经试过了。”想着小奶团子惨兮兮被人追杀的样子,她就一阵心酸,现在自己有能力保护他了。虽然看着他好像在练武,但实际自己也不懂他现在行不行。
接着她递过来一把精美的剑:“我在我阿爷的私藏的小库房里找的,送给你。比你现在那把好得多。”
剑有些沉,但一看这把剑似乎已经数年没用了,似乎是被人珍藏着的。剑身浅浅印着梅花印记,虽久未使用,但刀刃处泛起的冷光和它清晰的线条轮廓,在显露它的锋利和耀眼。
是把好剑。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没有任何交易,你当个朋友真心实意的表达感谢。”
少年的指腹轻轻抚过剑身,这几日堆积起来的疑问他有好多好多,又无法问出口。以往他只觉得王月清凶恶蠢笨,可他今日又突然觉得,那些记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眼前人与记忆中的那个蛮横霸道的流氓就不似同一人。
“谢谢娘子近日的照顾。”不知道继续讲什么好,此刻最好的做法是收拾东西道谢离开。可是,脚像是黏在了地面,始终没有提起脚挪动。
他心想:这把剑很好,就当是不欠她这个人情,最后陪她练一次字。
“既然娘子今日想要练字,这次我便陪您一起。”他收起剑收好,放于一旁。提笔蘸墨,落笔开始演示。
王月清虽写不好看,但也懂欣赏。少年的执笔、运笔、点画一看便不是才粗略接受学习的,杨远的字浓淡相宜,干枯恰当,笔势雄健洒脱;她知杨远从小勤奋练习,这些年也并未停笔。
她凑了过去想看个仔细,便靠得有些近。王月清坐于他左侧,她身子矮一些,脑袋向前伸,正好在他左肩附近。杨远的字让她看得入神,也确实是想练好,一时之间未曾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经意间就要贴了过去。
此刻的少女认真又安静;她的呼吸吐气都萦绕在了他耳畔和脖颈处。气息有些微小,却像是挠在胸口;大概是今日有些在诛月院练习时间太长,哪怕现在沐浴完一会儿了还觉得热。不自觉中,他的耳朵有些发红,却坐得更加笔挺,作毫无异样般继续行笔。
一直垂眼看着杨远笔尖和纸面的王月清抬起眼看向了少年,本是想这么近看他几眼,少年的眼神一直认真看向纸面,太过认真也不曾撞上身旁的视线;因此也并未打扰她盯着他脸挪不开眼。他的眼眸仍是那样清澈,如湖水般明亮美丽。她微微转动了眼,却发现此刻的少年额头处又一层薄薄的汗,脸也有些红。
“你怎么了?很热吗?”入夏了确实有些热了,但她觉得这晚风吹得正好舒适。
像是在努力维持一个人的空间时,平衡突然被打破,他停了几息才应答道:“嗯……今日有些累,天气,有些热。”
“阿娘说我近来体寒,看来确实如此,我都没发觉热。”她才想起落水后这身体还是得好好休养才行。
她拿起一支干净的毛笔,在手中转转玩儿了一下,才慢慢开始蘸墨临摹。她坐姿不够端正,握笔不够规范,落笔软弱无力,字迹既不是灵活秀丽,也不是遒劲刚健。许是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是最合适的,但他不会,也不想如此。
简单的提点了些许,陪着练了半个时辰,杨远就算是交了差,匆匆离开了。
他明白,若是王月清自己勤加练习也会逐渐好转的,并不需要自己如何帮助。再者,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应和她联系过多,这真是个不必要的麻烦。这次就当是最后一次了。
回房后,放置好王月清送的“礼物”,本想放在床底,看不见为好,犹豫再三,还是挂在了墙壁。
灯影下,杨远落下几行字,拿出那枚随身的霜相镜,正反两面加盖上红印。随着隐匿的信鸽的飞来,匆匆去信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