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暗云压迫着小县，小雨如细针，扑簌簌坠下，裹挟着凉意，吹打在人脸上，一下唤回了几分清醒。
雨下得突然，街上的行人都往屋檐下赶。酒楼的小二朝外一探，关上了大门，原先亮堂的光线一下变得昏暗。
祈二拿扇子拍着胸膛，颇有几分庆幸，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幸亏我们进来了，不然岂不是成三只落汤鸡。”
他招来小二，又加了道热汤，驱驱身上的寒意。
“潘素梅的案子，你们怎么看？”宋玖鸢问，回到正事上。
“若潘素梅不是顾衡杀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沈澈咳了声，手里捧着杯热茶，“栽赃诬陷。”
宋玖鸢眸光一沉，“问题来了，顾衡做了什么，让潘素梅记恨在心。”
“宋宋，这便是我们接下去要查的。”沈澈看向宋玖鸢，暖好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
盯着两人交缠在一块的手，祈二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嘴巴也没空下，“这种事单凭我们三个，一时半会儿肯定查不到。”
“祈兄放心，我已传信给林安，想必不出半日便会有消息了。”沈澈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干等着啊？”祈二唉声叹气，慢慢合上了扇子，不顾形象地趴在桌上。
恰巧小二端着冒热气的菜肴过来，一盘盘摆放在桌上，皆是酒楼里的特色佳肴，色香味俱全，每人面前还放了碗浮着菜叶的热汤。
宋玖鸢闻到饭味菜香，空荡荡的肚子骤然有了反应，她拿起筷子，瞥了眼祈二，说道：“不会干等着，先用膳，之后要是雨停了，我们去找找全盼进。”
“宋宋说的没错，祈兄不愿待在这，自然可以有其他去处。”沈澈附和着，扫了眼满桌的菜，细心给宋玖鸢夹了些放她碗里。
这话说的，显得他胡搅蛮缠似的。祈二琢磨不透，一口口喝着热汤，安心用膳了。
不过祈二的担忧多余了。
一个时辰不到，雨过天晴，林安的回信也到了。
厚厚一叠信纸，快马加鞭送来，他们三人正要出酒楼，信就送到了沈澈手上。
“林安查到些什么？”宋玖鸢问道，目光慢悠悠飘过去。
沈澈一目十行，没过多久翻完这些信纸，他转头对宋玖鸢说道：“之前消息有漏，潘素梅还有个小儿子全朝贵，于五年前溺水身亡，那时候，全朝贵不过出龀年。”
“和顾衡有关系吗？”宋玖鸢问。
沈澈答道：“林安信上并未提及，许是未曾查到，不过想来八九不离十了。”
“这就解释的通了！”祈二的扇子往手心一拍，愉悦的心情如转晴般，“蒙管全朝贵的死和顾衡有什么关系，反正潘素梅就是记他头上了，她那天死在顾衡面前，为的就是让顾衡付出代价。”
“她都忍了这么多年，为何突然做出此举？”宋玖鸢蹙着眉头，十分不解。
“是啊，她在忍，她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沈澈说道，幽幽目光望向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曾经，潘素梅也是那样和蔼可亲，可在她的小儿子死后，一切都变了。她变成了别人眼中不近人情的怪胎，即便身边有个孝顺的儿子，依然生不出半点欣喜。
她的小儿子死了，不明不白地死了。
然而那个时候，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可以帮她报仇，这样的诱惑谁会拒绝？
“是谁让潘素梅忍的？又是谁让她去了皇城，出现在顾衡面前？”宋玖鸢喃喃自语，冷意从脚底窜上来，背地里那双手又在作祟，直到现在，她才瞧出些端倪。
“宋宋，不要慌，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有人想让我们知难而退，你想退吗？”沈澈轻轻握住她的手，屈指扣住。
“不，我从未想过。”
“那我们就一起，把那些装神弄鬼的人全部揪出来。”沈澈温柔说道，“一起”两字咬得格外重。
“好，我们一起。”宋玖鸢抬头看他，眼里泛着细碎的光芒，垂下的手慢慢回握过去。
她大概不用再猜了，眼前人捧出了他的一颗真心。